林靜山幽,六脈仙山上有著整個仙界最為盛美的山林之色,亦有著開得最盛的海棠樹。也正是有了這番美景,才不辜負了六脈的盛名。
極莘殿外,海棠飄香。大多數的海棠花本是沒有香味,但六脈仙山上的海棠香氣襲人,是海棠中的上品,其花未開時,花蕾紅豔,似胭脂點點,開後則漸變粉紅之色,於淡雅中顯豔麗,似亭亭玉立的少女,未施粉黛卻嬌豔動人。
這樣的海棠花,也正是海棠在若羿記憶中所留下的模樣。
極莘殿內,若羿仙尊端坐於上,雲裳畢恭畢敬的站在下麵。她低垂著眉眼,僅露出的脖頸處白皙的皮膚在光影的映照下更加誘人,認識哪個男人看到了也是難以抗拒的,然而這一切在若羿的眼中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眼中像是有一汪死寂的潭水,任憑怎樣也泛不起一絲波瀾。若羿就那樣冷冷望著雲裳,兩人皆是一言不發,空氣中彌漫著尷尬與緊張。
“師父……”半晌,終是雲裳輕輕開口打破了僵局,“七百年前,到底有沒有過靈魂淨透之人?”
若羿聽得一怔。他本以為雲裳會問一些大家都好奇的問題,沒想到她更在意的卻是這個。
“你這是在確定自己的價值?”他像是在挑釁一般,低沉沙啞的聲音裏夾雜著幾絲嘲諷的意味。
雲裳仍舊低垂著眉眼,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我的價值,一本幻雲秘籍足以證明。”
在自己麵前這樣篤定的回答,若羿的心不由得一顫。這似乎不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與他說話了,上一次,似乎是在七百年前……海棠對自己奸細的身份供認不諱之時。
他望著雲裳淡定自若又胸有成竹的模樣,眼前一晃而過那個同樣單薄的身影。那件事過去之後,他已有數百年未曾想起過那個女人了,如今這又是怎麼了?
若羿起身,一步步踱到雲裳的麵前,他瞧著她精致的臉龐和滿是冷漠的雙眼,卻是彎起眉眼笑了。
那笑容讓雲裳莫名的心慌。
“不愧是雲觀天的女兒,確實有資格做本尊的徒兒。”若羿笑吟吟地道了這麼一句,便消失在了雲裳的麵前,又瞬間出現在了高座之上。
雲裳看著他如此快的速度,心下雖驚訝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分毫。
“我見你戾氣已能收放自如,那麼從今日起,你便在這極莘殿內修煉。為師,親自指導。”若羿的手中頓時多一本書冊,那本書冊在他的手中泛著熠熠的光。
對於若羿直接繞過自己的問題這件事,雲裳並沒有打算追究下去,畢竟她現在的首要目的是將自己變為強者,而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要按著他的設定,一步一步走下去。
“是,師父。”
戒律閣外,一襲紅衣踱來踱去,衣衫浮動,帶起地麵上的塵土。
“兔兔,你別晃了,都給我晃暈了!”守在戒律閣門口的蕭炎無奈的說道。
他已經在這兒看著禰荼來來回回前前後後走了數百遍了,卻還是不見她要進去見師父,可他說要去替她通報,她卻又不肯。這麼多年來,蕭炎總是拗不過她,也總是事事順著這個丫頭,所以此刻他才不得不看著她晃暈了自己的頭。
“哎呀,我能有什麼辦法,我——”
禰荼的話音還未落,便有一滄桑而有底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你還想讓你爹我等多久?”
戒律閣的門應聲打開,一襲灰白袍子的若虛長老走了出來。他定定的望著自己的女兒,爬滿皺紋的臉上盡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爹、爹……”禰荼心虛地喚了一聲,腳步卻是不自主地退了退。
“師父,”蕭炎恭敬地躬身行禮,“師妹她已知道錯了,您便饒了她罷。”
聽得蕭炎這番話,若虛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從小你便是這般袒護她,你看看她都成了什麼樣子,你還在這兒幫她求情?”若虛說著狠狠瞪了自己徒兒一眼,複又看向禰荼。
禰荼難得露出了小女兒姿態,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被父親責罵一般,臉上盡是委屈,眼中也閃著淚光。
“爹,您別怪師兄,都是女兒的錯,女兒改!以後我再也不偷偷跑下山了,您消消氣吧,爹……”
“少來這一套!知女莫若父,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當真以為我不知?”若虛眉頭都皺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