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州城外,南嶺寨內。
祁漢三夢中醒來,他斜眼往窗外看去,此時天上厚厚的烏雲壓得很低,紅日也被遮擋得沒有半點蹤跡。他張開雙臂往兩邊抓了抓,才想起素日裏睡在枕邊的夫人於昨夜死在於長生劍下,手抓著那鋪墊在身下不怎麼光滑的棉絮,他突感到有些寂寞,不由得想起了他嫩白細膩的夫人來。
“你醒了!”
“誰!”祁漢三驚得自仰起身子坐到床上,側頭看去,隻見於長生正坐在桌上,嘴上還在慢悠悠地含著一茶杯。那茶杯中還冒著一團滾燙的熱氣,從裏頭冒出的熱氣撲到於長生的臉上後,在他的鼻尖上凝聚出一兩滴晶瑩的珠子,還閃著一絲透亮。
祁漢三定了定神,怨道:“還以為是誰呢!你答應我的事情都辦妥了?”
於長生向後歪了身子,右手像是在地上提起什麼東西。“噗通”一聲,一個血淋淋的腦袋被提到桌子上。
“啊!”殺過不少人也見過不少死人慘狀的祁漢三還是驚了一下,他急忙起身,走到桌子前,怔了一會,才歎道:“真的是盧遠誌!”
“人頭我帶來了!你該告訴我陸康躲哪了?”於長生冷冷道。
祁漢三右手去抓盧遠誌淩亂的頭發,再將盧遠誌的腦袋提起來,左手連連拍打盧遠誌死灰般的臉頰,獰笑道:“盧知府呀,看到你死無全屍,我倒為你感到有些難過了。你倒是個好官,若是放在治世,你定會是個為我等屁民作主的好官。可惜啦!”
於長生冷冷地斜眼瞥了祁漢三一眼,心想道:“雖是祁漢三要我去殺盧知府的,可此時他看上去倒不像是假仁假義。而且他也說得沒錯,這盧知府若放在太平盛世,決計會是個好官。”
祁漢三出神地看著盧遠誌的頭顱許久,才將他的頭顱丟出門外。他還走到門口處,對兩名手下吩咐道:“把他的腦袋丟到這附近的荒山野嶺,給山狼吃了。”
見那兩名手下提著盧遠誌沒了聲音,祁漢三才轉身走回到於長生身旁,哀歎道:“你不該殺他!”
於長生麵無表情道:“陸康此刻身在何處?”
祁漢三笑著入座在於長生身邊,問道:“若是老子告訴你陸康的行蹤了,你會不會殺了我?”
於長生搖搖頭。
祁漢三身子微微往後一傾,背手問道:“老子憑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於長生倏地一下拔出桌上的劍,嚇得祁漢三微微一顫。於長生抬眼打量著劍身,另一隻手也隨之擦了擦那劍上的塵埃,冷冷道:“殺了你,隻怕是那髒了我這把劍,你不配死在我劍下!”
祁漢三羞得臉紅耳赤,咬牙道:“既然怕嫌髒了你的劍,昨夜你為何要對賤內下手!”
於長生鄙夷地看著他,冷笑道:“在我眼裏,你遠遠不如她!”
祁漢三沒話好說。憋了一會氣後,他臉上的怒色消去許多,他眯眼看向於長生,眼神裏好似動了壞心思。於長生也瞪著他,而且眸子裏的殺氣看似越來越足。於長生右手突然一動,將劍利落地插回到劍鞘之中。那尖銳的聲音,聽得祁漢三毛骨悚然,他屁股悄悄向旁挪了挪,盡量疏遠於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