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裳便不再作聲,隨她往外去,任由垂斂的羽睫掩住了眸底濃烈的譏諷。
前世,左嫿音便處心積慮誆她出府,卻在半途使計丟下她,讓她險被一夥早就買通的人販子擄去。那時她性情怯懦,在府中如隱身人一般,也從未得罪過左嫿音,便是如此,左嫿音也未放過她。直至她將死,才從其口中知道,當年如斯算計她,不過是因她偶然穿了一件與她相同樣式的衣裳。
今世,重生三月以來,她一改往昔性情,變得明婉大方,又極力討得祖母歡心,一時風頭壓過左嫿音,而其素來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豈會容忍她奪其風頭?以其善妒之性,斷不會輕易放過她,端看其此刻迫不及待的作態,就知此行不會懷有好意。
隻不過,這一世,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平穩行駛的馬車內,左裳唇邊噙笑,溫順的聽著左嫿音向她顯擺新近得的首飾,不時恭維兩句,一時車廂內的氣氛頗是融洽。
左裳看著左嫿音一邊炫耀,一邊偷偷覷著車外,唇邊笑意不為所察的深了幾分。
猛地,馬車一個顛簸劇烈搖晃了下,左裳反應靈敏,迅速扶住廂壁上的抓手穩住身形,左嫿音卻是猝不及防,一個踉蹌差點兒滾到地上,正顯擺的手飾釵環撒了一地。她頓時惱羞成怒,抬手就甩了旁邊婢女一巴掌:“賤婢,沒瞧見我差點摔倒?”
那婢子自個也沒穩住,慌不迭跪下求饒,“四小姐恕罪!”
左嫿音被氣得原形畢露,又覷見左裳坐得穩當,心下愈發惱恨,她惡狠狠的剜了眼婢子,咬牙道:“還不快去問問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跟車的婆子已在車窗外焦急的稟道:“三小姐、四小姐,轂輪磕著石頭裂了道縫,怕是難再行駛。”
左嫿音已收斂好怒容,嬌聲問道:“可能修好?”
左裳略撂車簾,能瞧見馬車這會兒停在一條僻靜背陰的夾巷間,兩旁皆是高高的圍牆,人跡鮮見。她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瓣,倒是難為左嫿音,當真找了這處與前世相同的地兒。
跟車婆子回道:“此處沒有人家可借用器具,怕是無法修繕,隻能駛到街道上,隻是……”
“隻是什麼?”左嫿音忙問,“我約了善國公府宋五小姐在奇寶齋相見,萬不能遲到。”
那婆子便道:“回四小姐,馬車現下還能堅持一段路兒,隻是車上恐怕不能負載太多人。”
左嫿音麵露憂急的望向左裳,“三姐姐,這可怎麼辦?”
左裳還未說話,先前挨了左嫿音一巴掌的婢女已著急的道:“三小姐,四小姐與宋五小姐有約在先,可不能失信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