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謠傳了許久，當事人卻半分回應也無，讓人不得不有幾分泄氣。
“聖上賜婚的日子，是哪天？”這一日午後，坐在涼亭裏喝著茶吃著糕點的左裳忽然問素素。
素素一愣，而後答：“五月初八。聖上說五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五月初八……”左裳愣愣的抬頭，望向外麵。天空有些陰沉，最近總是陰雨纏綿，不得半點日光，讓人這心裏也跟著沉甸甸的，總是不得清朗。
“快了。”左裳這樣說著，近乎歎息。
“還有半個多月。”素素畢恭畢敬的說著。
左裳扯了扯嘴角，伸出纖長的素手，撚起一塊精致的桃花糕，放入口中。
舌尖觸到香氣四溢的糕點，除了鬆軟的口感，竟然沒有半分別的了。
“今日的糕點，味道淡了些。”左裳放下手中還剩半塊的桃花糕，從袖中拿出藍色的絲帕，仔細的擦了擦手指，淡淡的說道。
素素有些莫名，“每日裏的份量都是相同的，或許是花季快過了，花瓣的香氣淡了吧。”
“或許吧。”左裳這樣說。她起身，撫了撫衣袖，輕聲說：“快下雨了，回去吧。”
她的聲音太輕，幾乎要被肆虐的風扯的支離破碎，傳到素素耳裏時，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響。
素素緊緊跟著左裳的腳步，看著她脊背挺的筆直，步步勻稱，脖頸高昂——以十分驕傲的姿態，卻莫名透出幾分淒涼來。
“王妃……”素素低聲呢喃，心底陡然生出幾分疼惜來。
她的小姐啊，自小就得人喜歡，卻偏偏有些歹人，見不得她好，暗地裏百般毒害。也幸虧她的小姐機靈聰慧，躲了過去，否則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後來遇到了商王爺，兩情相悅，商王爺也娶了小姐。可是這皇上，竟然百般阻撓萬般刁難。她家小姐如何不好了？除了一個庶出的身份，哪一樣不比別人好？要她來說，還是商王爺配不上她家小姐呢！畢竟她家小姐，可是這世上頂頂頂好的人呐！
“素素。”左裳停步，回眸喚了一聲，打斷了素素的思緒。
“王妃，有何吩咐嗎？”素素連忙問道。
“這幾日你準備一下，過兩天我要回左府一趟。”左裳道。
“左府？”素素愣了一愣，“是，奴婢知曉了。”
左裳低頭想了想，“也沒什麼要備的……帶些補品即可。另外，多備些碎銀，用荷包裝好。”
素素好奇，問道：“備這個做什麼？”
左裳睨她一眼，淡淡的解釋道：“母親一人在家中必然舉步艱難，雖然我現在是商王爺正妃，畢竟管不得娘家事。左府的仆從頂多看在我的麵上不會處處刁難，還是銀子好說話些。”
素素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道：“王妃真是蕙質蘭心，這點都想到了。奴婢定會多備些，讓秋姨娘過的好好的。”
左裳點點她的額角，語帶寵溺，“就會耍貧嘴。”
左裳也想離開王府，透透氣了。自己太過煩悶了，說不出的抑鬱一直在心頭縈繞。
左裳不禁有些討厭今年的暮春了，到處殘花敗柳，一副蕭條之景實在是讓人晦氣。
隨手撚起一朵落花，開得這樣嬌豔，可說落便落了，讓人觸不及防。
抬腳走出屋外，知了惱人的扯著喉嚨撕裂般地吼叫著。左裳皺著眉頭，快步走出院子，卻在門口瞥見一抹衣角，上好的天衣坊的料子，隔著老遠都覺得上麵的刺繡的精致。陽光打在上麵，墨綠的衣袍才泛出點點綠光來，有些春意盎然之感。
忙收回腳，實在是不想此時碰見舒安庭。自己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麵對這個男子，溫柔的眼眸終會何時隻剩冷漠了。左裳覺得心中憋的慌，身體裏有個地方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碎裂開來。無數疼痛鋪天蓋地襲來，讓左裳覺得難受。
左裳匆忙轉身回房，背影淩亂，竟透出幾分狼狽來。
素素趕緊跟上，關上房門，有些拘謹的問道：“王妃，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