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醒來時,全身重得發悶,胸口像被石頭壓住,幾乎喘不過氣來,尤其是額頭上,仿佛要裂開似的,一下一下,疼得幾乎不願醒來。她有些奇怪地想著,明明子彈沒有打到頭,為什麼頭會這麼痛。難不成真下了地獄,受了酷刑。
身邊恍惚有聲音傳來,她慢慢地適應著聽了一會,好似有人嚶嚶嚶的哭著,那聲音淒厲哀婉,吵得她頭痛不堪。她抬起手想要製止,可是手卻不聽使喚,煩得她忍不住罵了一聲,“閉嘴!”
那人聽到聲音低呼了一聲,“小姐……”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就著手,又接著嚶嚶嚶哭了起來,“小姐你沒死啊,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哭得慘慘戚戚,讓人忍不住心裏發酸。
蘇曼努力抬手捂著有些發疼的額角,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立刻映出一張麵色發黃的小臉。那臉上滿是淚水,哭得一絲形象也無,兩隻眼睛紅紅的,腫了起來,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穿著一身有些舊的粗布衣裳,紮著兩個小髻,看起來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樣子有點兒熟悉,隻是她一時想不來。
瞧著她奇怪的打扮,蘇曼蹙眉問道:“你在拍戲嗎?還是我真下地獄了?”
小環早前親眼看到她家小姐斷了最後一口氣,才一臉如喪考妣,哭得毫無形象。轉眼間她家小姐又醒了過來,她瞬間以為是老天被她的虔誠打動了,讓她小姐又回來了,所以連忙感激地朝著門外拜了拜,嘴裏念著一些蘇曼聽不懂的話。猛然聽到蘇曼突然說出牛馬不相及的話,差點以她磕壞了腦袋,不禁擔憂了起來,“小姐……”她撲了上來,期期艾艾地哭著,“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拉住小姐的。奴婢對不住夫人。夫人,您要怪就怪奴婢吧。”
蘇曼聽得一陣煩悶,忍不住打斷她,冷聲說道,“快住嘴,吵得我頭疼。”
小環被她這麼一喝,嚇得趕忙抽噎著停止了哭,小心翼翼地朝蘇曼看過去。
蘇曼見她一副小媳婦的樣子,心裏就更鬱悶,“還不扶我起來。”
許是被蘇曼的冷淡語氣嚇到,小環連忙擦了擦眼淚,小心地扶著蘇曼靠在床上。
蘇曼抬起眼迅速掃視了一下這個房間,心情不僅沒好轉,反而更加鬱悶,這到底是哪裏?哪裏找來這麼一個破舊的地方?
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黴味,擺在中央的桌子有些年頭的樣子,其中一麵磕了一角,桌麵有些發黑,和其他椅子一樣,一眼過去都是裂開口的痕跡。這到底是從哪裏扒拉出來的老古董,饒是她做了這麼多年的特工都沒有見過。難道在難民區裏?
在還沒認清楚現實之前,她試探地問了一句:“我這是怎麼了?”
“小姐,難道您忘了嗎?您大婚那天,宣王派人給您的休書,您一氣之下想不開就……”她小心地瞧著蘇曼的臉色,斟酌著說道。
蘇曼立即抓住了重點,“你是說,我在大婚的那天被人休了,然後想不開尋死了?”
小環老實地點了點頭,緊盯著蘇曼,怕她又想不開突然尋死。
蘇曼心裏咯噔一聲,這都是什麼跟什麼?莫不是穿越了?
“真是窩囊……”她有些頭疼捂著腦袋努力回想著,腦海裏迅速閃過一幅幅畫麵。
現在是西梁永定第十八年。這個身體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蘇曼初,雖然因為美貌而被稱為西梁的第一美人,但卻一直是整個西梁的笑柄。因為她屢次在世家的宴會中出醜,而且還不大認得字,實在是空有其表的草包一個。不僅如此,她還不受丞相的待見,因為這個緣故,她的姐妹們經常欺負她,更過分的是,丞相對此不聞不問。所以蘇曼初雖身為丞相府的大小姐,卻過的還不如下人。
不過……
蘇曼轉頭看向那個哭得淒慘的丫鬟小環,有些欣慰,還好還有個忠心耿耿的丫鬟陪著她。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小環的頭,安慰道:“沒事了,我再也不會尋死了。”
蘇曼抬眼看向窗外,似乎在透過窗看著什麼,她語氣堅定地說道:“既然活了下來,就再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了!”
小環驚訝地抬起頭,正看到蘇曼目光清冷地望著窗,那個眼神那樣涼,跟以往的小姐完全不一樣。她覺得,小姐似乎哪裏變了。
蘇曼沒有空去追究小環如何想,開始在心裏計算著今後的打算。
上輩子身為蘇曼遭遇背叛而身亡,而身為蘇曼初的身子同樣也遇到了背叛。既然她又重活了一次,那麼從今往後她要用這個身份好好活著,定要讓那些肆無忌憚欺負她、侮辱她的人百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