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九章 火晶(1 / 2)

冬日的早晨,空氣幹冷而清新。

李輝祖靜靜地坐在北陵城頭,吹著手中一支相隨了三十年的橫笛。笛聲蒼涼而幽遠,綿延回蕩。

一曲終了,李輝祖仿若還沉浸在樂曲聲裏,一個人癡癡地坐在那,動也不動。這是他從軍之後還僅僅保留著的唯一少時愛好。

直到薄薄的朝陽將一縷溫熙的晨光悄悄灑進了他的懷中,李輝祖才驀然驚醒。

抬起頭來,向湛藍的天空望去。

旭日初升,紅火一片。就像他腳下的戰場,遍布著屍體,遍布著血跡。

北陵郡城下綿延十餘裏的遺屍在清晨第一抹陽光中完整的呈現在他的眼中,儒雅的麵龐上突然綻放出一絲笑意,一絲欣慰的笑意。

這一戰贏了,漂漂亮亮的贏了。

郡城北門。

“駕,駕駕……”

踏著清晨第一縷陽光,祝彪還有他身後的千軍鐵騎滾滾奔馳而來。

一日一夜的激戰沒有在祝彪臉上留下半分疲憊,他的臉上此時蕩漾的完全是掩不住的喜悅和溢彩。

“祝將軍回來了,祝將軍回來了,快開城門——”

北城樓上的守軍向著城下奔馳而來的千軍鐵騎行以最炙熱和敬慕的軍禮,這些人就是他們心目中當之無愧的榜樣和英雄!

從洞開的城門湧入,祝彪身後的千騎人馬沒有他那樣的深厚內力。可以一日一夜不覺疲憊,還可以用升級來緩解疲勞,但是在現在一刻,滿麵塵霜滿身疲憊的他們一股無名的力氣從身體裏勇氣,人人昂起了自己的頭顱,挺直了自己酸痛的腰板。

雄赳赳,氣昂昂,這支北陵戰中最為功勳卓著的軍隊。在從城頭到城中營地,沿途數萬步騎的禮敬中返回到了營地,彙合了其部僅剩的兩千同袍。

這是一條金光鋪成的榮耀之路,赫赫戰功鑄就的光榮之途,從這一刻起,祝彪部,就是整個北漢軍的王牌!

熱騰騰的肉湯早已經備好。下的馬來的千人將士,超過九成人墜倒在了地上。陳孟仁立刻指揮著營中少許回複過來的士兵上前攙扶。同時另一批人也將一匹匹戰馬牽走。

羅亞修跟在祝彪的身邊。軍營裏為什麼是陳孟仁當家?那是因為朱朝宗,這個祝彪一直感覺看不透,一直沒有敞開心扉接納的漢子,已經死在了夜裏的廝殺中。

殺進包圍圈的七千騎隻剩下了三千人,超過百分之五十的陣亡率,朱朝宗就是在黎明前的黑暗——李輝祖大軍已經擊敗了烏維馱第一軍軍,即將殺到包圍圈。烏維馱拚死一搏再度從包圍圈中抽調出三支萬騎,彙合敗軍再度阻擊李輝祖大軍。盛騰芳、祝彪察覺局勢變動後。立刻帶領部下拚死反衝,而感覺到援軍已近的兩部漢軍也人人士氣大漲。奮勇力戰,他就是在反衝的時候戰死的。

逝者如斯夫,人死如燈滅。祝彪也沒什麼可追究的了!

“咯吱,咯吱……”木軲轆轉動聲從營外傳來。

“將軍,將軍,大帥派人給咱們送酒來了……”守門的一軍侯喜悅的聲音遠遠傳來。隻帶了一天幹糧出戰的祝彪部,別說是酒水,連這個軍營和軍營裏的帳篷那都是胡人留下的。吃的倒是不缺,死去的馬匹和牛羊,誰都能敞開肚皮來吃。

“祝將軍,日夜激戰辛苦太甚啊。大帥有言,吃好喝好就去大睡一覺,什麼時候睡好了睡飽了,再去見他不遲!”

前來送酒的人竟然是李輝祖親軍副將,也就是祝彪第一次到餘明郡城見李輝祖時,在將軍行營外遇到的那個銅甲中郎將。

“這……怎能如此無禮?!”

“什麼無禮不無禮,咱軍中男人不理那些酸文腐儒的玩意。就這麼說了,大帥發的話,你無禮也有禮。”

看這貨一如之前的憨直,祝彪望著他背影無奈的笑了。姓刑名茂,使一柄開山大斧,武藝精良,不在自己之下。雖然三十來歲的年紀是比自己大上許多。

酒足飯飽,一般人來說這個時候整個精神抖擻,可是對於不停廝殺了一日一夜的祝彪軍來說,卻是跟那熱乎乎的肉湯一樣,渾身暖洋洋的睡意十足。

祝彪隻留下了自己的親兵曲的二十來人守住大門,其餘的上上下下全鑽進帳篷裏呼呼地睡了起來,連傷兵都是如此。

祝彪心裏酸酸地,若不出於他自己的私心,黎明前大軍攻克北陵郡城,他部就完全可以放馬休息了,沒人會說一句的不是。自己一部為此戰勝過立下的那是無可比擬的功勳!

但是,但是,當殺進城中的祝彪在一個胡同裏截住了百十人的部族胡人大開殺戒之後,他驚喜發現,自己斬殺的二十幾人竟然收獲了整整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