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穀郡城,刺史府。
赤紅的夕陽斜照在影壁上,七色琉璃拚成的山水壁畫折射著絢麗的光彩。作為刺史府一景,琉璃牆在整個蔚州都有很高的知名度,也是張相應常日最為喜歡的一處所在。
閑來無事,推開書房的窗柵,近處墨梅橫臥,遠處清池綠柳,眼睛一轉就是絢麗多彩的琉璃牆,陽光照射下的山水壁畫都是朦朦的,如同海市蜃樓一般在憑空出立起一處投影。
但是最近月來,張相應再也沒閑心去觀看七色琉璃牆了。特別是援軍敗後,整個刺史府都籠罩著刺骨的寒流。
刺史夫人是昔陽豪門劉氏的女兒,最近親的胞弟被漢兵給捉走了,還是在張相應眼皮底下被捉去的,她怎麼可能會給自己丈夫好看!
張相應纏不下自己的夫人,有靠山的女人比老虎都凶猛。他也隻好暗自祈禱簡陽的天兵能盡快擊敗漢軍,那樣的話自家小舅子就肯定能回來了。拉著到夫人跟前賠一禮,一切就都過去了。
想想漢軍對蔚州的攻伐,有快一個月時間了了。作為州刺史張相應的就像過山車一樣,忽高忽低的,已經頓了好幾個來回了。
眼睛不經意的再次瞄到七色琉璃牆,是心情的原因吧,張相應感覺著這東西也沒什麼好看的。
“老爺,老爺,漢軍把舅老爺給放回來了……”內院管家張忠跑得氣喘籲籲的奔上書房,人還沒照麵,聲音就傳到了張相應的耳朵裏。
“什麼?你說舅老爺給漢軍放回來了?”張相應屁股下似長了彈簧一樣,嘣的從座椅上彈起。
“是啊,都到府門口了!”張忠應道。他還知道劉培是被城頭的守軍吊在簍筐裏給拉上城頭的。雖然有**份,可城外頭就是好幾千漢軍,誰也不敢擅開城門啊!
張相應眼皮子跳了跳,他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且是大事……漢軍竟然把一個山國的禁軍重將給放回來了,他們怎麼想的?
張相應直接去了自己內堂小廳那裏,他知道,劉培一入府,肯定會直接進內院的。兩家的關係擺在那呢!
果然,到了小廳那裏,他還沒進院門呢就聽到了自家夫人的哭腔。
“姐夫!”劉培看到張相應來到,忙站起來施了一禮。人似乎並沒吃到什麼苦頭,精神固然有些萎縮,但張相應也隻以為是人被擒拿了,心氣大沮大喪的緣故。
“漢軍如何把你給放回來了?我這眼皮直跳,總感覺著有什麼不妙處!”
“姐夫明見。實在是大大的不妙啊,祝彪帶領著漢軍把簡陽給攻下來了,守城的四萬天兵非死即俘,走脫的十不足一……”劉培有種心若死喪的感覺,在祝彪的襯托下,他感覺自己太上不了台麵了。
“什麼?”張相應激靈一下蹦跳了起來。人,那裏還有一州刺史的穩妥持重勁。麵色更像開了染坊,黑的、白的、青的,輪番顯像。
“四萬天兵守城?”
“是!”
“他祝彪有多少人馬能攻下四萬天兵駐守的簡陽城?這才多長一點時間?”兩目圓睜,張相應須發都要豎直了起來!
劉培的這個消息好比一重錘砸下了他天靈蓋上,整個人都懵了,暈了,傻了,繼而就怒了。張相應不相信這是真的,除了發怒他找不出什麼來表達發泄自己此刻的情感了。
事實上劉培並不比張相應好多少。每一次麵對這個事實,他整個人就感覺著顫栗和驚搐。用著一種囈語的聲音回答,“七千,祝彪隻用了七千人。七千人正麵強攻四萬人駐守的城池,半天時間就拿下了整個座簡陽城……”
聲音都帶著一種飄飄感,劉培這一刻眼睛都是茫然無神的。
在祝彪全軍披麻戴孝趕往簡陽的時候,劉培是作為隨軍祭品帶著的。祝彪一開始是準備那他城下祭旗的,最後劉培好運好命,活了下來。但是全程目睹了七千白袍強克簡陽的一戰的他,最後精神也垮了!
山軍對祝彪已經認輸了,劉培都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周軍身上,可結果,簡陽之敗的恥辱比之昔陽之役的山軍有過之而無不及。
劉培心的希望也破滅了!如果他這個人也是數據化的話,意誌、勇氣、自信、氣勢、堅毅等多個小項,此刻都會從一定水準直線降落到三十甚至是二十、十以下。
“白袍之威,天下第一堅銳。是簡陽之戰,小弟曾親眼目睹。漢軍急鼓震天,戰勢不可抵擋。士卒軍將奮激,百倍踴躍。心堅意果,效死爭鋒。越城翻梯,迅疾若飛。雖城頭弓弩齊發,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