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夜戰(1 / 2)

對於底氣雄厚、準備充分的晉軍而言,一千來人的傷亡算得了什麼?一輛撞城車、數十架雲梯車的損失算的了什麼?

九牛一毛,毫無介意的價值。

他們還有兩三萬步甲,連場上都還有著三十具井闌。

暮色與夜色的輪換交替才剛剛完成,今夜雖無明月當空,卻有繁星點點,時間還非常的悠長……

祝彪收回了自己包含殺機的目光,轉頭看向立在自己身後的陳廉,他在擊潰鄭國雄大營那一戰受了不輕的傷,帶傷上陣的他現在已經很是疲憊了,雖然臉上強撐著笑容,可這些並不能瞞過祝彪。“下去歇息,換張鶴上來。”

之後的兩天中,宋晉兩軍都像一組上了勁的齒輪,向著各自的方向緊湊而一往無前的轉動著。那磨礪之中,就是成千上萬將士的屍骸。

資陽城上。

馮恩江疲憊的倚靠在牆角根下,一杆丈二長槍靜靜地躺在他的膝蓋上。鋒銳的槍刃在陽光下吞吐著燦耀的光芒,而他的主人則如同一具屍體般半天也不見得一動。

“老馮……”吊著一條膀子的王九玲緩步走到馮恩江身邊,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後也就一屁股的蹲倒在了城牆根角,片片腥臭的血水還在順著他的戰甲一滴滴淌下——

睜開雙眼,馮恩江也沒扭頭看王靈一眼,無神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前方,半響才似徹底回過神來嘴角處才扯出了一絲笑。

三個日夜不停的廝殺,耗盡了城內守城宋軍的體力。大量的傷亡,使得另外三麵城牆的守兵從一千五百人縮減到了一千人,再從一千人縮減到八百人。到今日中午,南門的守兵再次被消減到了五百人。

這卻是因為祝彪將軍中陸通營、焦明、王九玲這三部之外的三萬兵馬收攏在了城中央,而之後日子裏的滿城絕對戒嚴中,竟還讓他發覺了一家裏通城外膽大包天的主兒。那一家人的下場當然就是一個死了!

不過也就是老兩口和幾個親信而已,一戶三個兒子全在外地為官。祝彪知道這家的情況之後,直接省去了勸降。

人頭掛在了縣衙石牌坊上,警示資陽城內其他士紳大戶。

幾萬人的湧入沒有把資陽城塞滿,城中的校場依舊是校場,幾日來這裏牛嘶馬鳴,讓資陽城內的某些有心人聽了心癢不已。可校場為宋軍嚴密把守地帶。周邊區域全被宋軍圈占了。那些人再是好奇也探不出什麼來,又有前車之鑒在,也就沒一人再敢輕舉妄動了。

“祝帥,這行嗎?”一句同樣的話,幾日來已經不知道被劉卓問了多少次。但看著校場上這些身畫赤血花紋,角綁利刃。餓的嗷嗷直叫的耕牛,劉卓禁不住再一次向祝彪問道。

“行,怎麼不行?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

祝彪懶得再跟劉卓多說,起身走到場邊,衝著柵欄方向喊了一聲,“試一次,試一次啊……”

圍著牛群的柵欄外。五十個穿著純紫軍服,用幹草、木板紮起的假人被士兵分散插立在柵欄前百步遠距離。幾塊豆餅還有一點豆料,淋撒著從柵欄外十步遠,直接拖到假人處。

“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

“清場,清場,趕快都離開……”

“提欄,放牛——”

轟隆隆二百多頭牛的奔跑聲掩蓋了一切聲音。餓了好幾日之多,開始時還有一點料草,最後連枯黃的料草都沒有了,實在是欺牛太甚。

一出圈。蛟龍如大海。使著勁兒的撒歡,一些牛已經聞到了地上的豆餅碎塊和豆料的香氣了。而更有些牛直直的奔著那些假人撞去,牛也是記仇的。最近兩日為了鎮壓饑牛們的‘反抗’,宋軍士兵可是下了不少狠手的。

宋軍軍服與晉軍軍服有什麼差別?隻是一道不甚顯眼的黃邊嘛。

一個接著一個的假人被奔牛撞到在地,四隻強健的牛蹄在假人身上踏過。立刻的木板粉碎,稻草紛飛,露出了隱藏在假人腹部的一包香香的豆料。

本來對稻草都感興趣的牛們,立刻將之棄之如敝屣,專心致誌的吃起了那隱藏在稻草中的一包豆料,並且無師自通的用綁著利刃的尖角,拱啊,挑啊,很快,一個接著一個的假人就倒在了複仇又尋覓吃食的奔牛口中。

整整一個下午,祝彪就在校場玩起了這種鬥牛的把戲。

平靜的一夜過去,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慘烈的攻防戰再次開始在資陽城的西城牆上。

所有的城垛幾乎都被抹平,一輛又一輛的撞城車、衝車等給城牆也帶來了一條條巨大的裂縫。

城門早已經塌下,但城門洞更加早早的被一袋袋石塊泥沙所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