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基業的沉積(1 / 2)

“祝帥,人數又少了一千……”

董巧晟麵色淒苦,整個人精神頭裏都帶著不掩的頹廢。身為軍中的主薄,他可是知道的,祝彪軍眼下雖還號稱有六萬,但實際人數卻已經低於五萬人了。

大批的軍士逃走,在大軍出開州入嘉州的這兩天裏。

第一夜走了近五千人,昨夜又是一千多。連祝彪最重視的騎兵部隊前後都少了一千多號,但好在這些人大都有良心,走的時候單身上路,沒把馬騎走。

“走了好。他們走了,咱們更純粹了……”

這個詞用的比較奇葩,祝彪語氣幽幽的,聽得董巧晟瞬間都有了絲笑的感覺。這個時空,還沒人把‘純粹’如此來用。但祝彪身旁的宋王可沒這樣的閑心雅意,他腦子裏唯想的就是部隊散了,自己就危險了,張嘴想說什麼話,幾張幾合最後也化作了一聲歎。

部隊已經從開州進入嘉州了,對於軍中的士兵來說,這是正式的離家了。大規模的逃走,這事情祝彪早有預料,甚至可以說眼下軍中的數額都還沒達到他之前料想的底線。

凝神定了定,祝彪把內心的雜思完全拋在腦後。“軍中生病的士卒如何了?”

“大前夜因雨而病的百名軍士已經都痊愈了,剩下三百餘輕重傷員也皆在轉好之中。如果不生意外,輕傷十日內可痊愈,重傷一月中能逐步轉好。”

“善。”董巧晟做事,祝彪很放心。因為他不‘聰明’卻很縝密。

“還照這幾日的配給供養傷病,事兒……也繼續的——傳!”

無微不至的照顧軍中每一個傷病員,這事情好做在‘明麵’,讓將士們都‘看’的到,‘聽’的到。

這也是祝彪凝聚軍心士氣的一項手段了。

當然,要挽回軍心士氣,拔高軍心士氣,戰爭還是最主要的手段。

下一仗。祝彪就要拔掉眼前的一顆釘子,一個阻擋著他部南下聯係曲毋僮的釘子——巴霧堡。

混黃混黃的雨水彙成了一片片水氹,水氹裏淹著一櫝一櫝的雜草,從培台鎮牆上向下看,整個外地就像一片水草湖。夏雨嘩啦啦地下著,像一張黏搭搭的大網,天空和地麵都被它密不可分的黏在了一塊。而人的心也被它黏得說不出的鬱悶和煩躁。

一位漢子縱馬趟著水草向培台鎮這邊奔馳而來。他戴著赭色蓑笠,穿著赭色蓑衣,像一隻赭色的刺蝟一樣半躬在馬背上。

到了鎮牆外的柵欄邊,漢子輕巧地跳下馬來,向守在柵欄處的軍士打了個招呼,四名軍士放下了手中刀槍。合力給快騎抬起了柵欄,隻在地上留下了一窩一窩的黃泥坑。同時間鎮上的大門打開,來人打馬飛一樣衝進了鎮中。

宋王在培台鎮,祝彪本人也在培台鎮,雖然四萬多宋軍是分三路鋪散在二十裏方圓的地界上的。

兩天前,祝彪還想著拿下巴霧堡,可誰想到‘印象’裏的一場中雨變成了滔滔的瓢潑大雨。而且一下就是兩天。全軍都不動彈了!

“稟大帥,嘉州軍繼續頓足雲陽,泗州軍還依舊拉在高安。兩日裏敵軍並無動跡。”

祝彪鬆了一口氣,雲陽距離培台鎮至少有一天的路程,現在大雨瓢潑,路途滑濘,一天的路走兩天也不是說笑,而高安拖得還更遠。這樣一來。己方大軍雖在培台鎮附近停留了兩日,但追兵並沒趁機拉近彼此的距離。

對於祝彪來說,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宋王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他惆悵的心思還在被屋外這場嘩嘩的夏雨黏連著。就坐在木椅上,怔怔地望著大門口的水氹那亮晃晃的水光。今天是六月十七啦,自從自己丟了永興城後已經是超過十天了,卻才從開州逃到嘉州最東麵的分水郡,這樣的速度。自己想要去北疆,那何年何月才是個頭啊?

而且半個月裏就下了三場雨,尤其是後麵的這兩場,真的是耽擱時間啊。

嘩啦啦的夏雨還沒有停歇的跡象。

培台鎮向南四五十裏地方就是漷縣。漷縣西北靠著雲水,東南連著漷山,那漷山可是直接相連東安山脈的。可謂是扼守南路的交通要衝。據探馬報知,忠於朝廷的墊江太守楊祐派了手下虎牙中郎將宋枚率領精兵二萬在漷縣拒守,攔住了大軍南下的去路。而分水郡太守雖然兵力盡被樊昭帶去,卻也從盟友那裏借來了萬多軍馬,連同籌集的民丁、鄉勇兩三萬人布置在雲水的西岸。

這一部人馬與漷縣的宋枚部相互支援,相互應喝,防線死死地把祝彪擋在了分水郡東。祝彪計劃著攻克漷縣,也就是拿下宋枚屯軍之地巴霧堡,這將是他萬裏征程的第一戰,也是必須拿下的一戰。否則大軍就隻能拐頭回東麵,與十萬追兵決一死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