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樓在隊伍衝鋒起來的時候故意放慢了腳步。他雖然想給破落汗報仇,卻更想先保住性命。這樣的念頭救了他一命,數十胡兵超過他衝上甕城,與河東軍廝殺起來。
而那些漢兵依舊像魔鬼一樣凶厲,他們眼也不眨的揮舞著兵器,輕易地將數倍於己的胡兵斬殺一淨。
蓋樓眼前已經有成百上千的同伴死在這些漢狗劊子手的刀下。
蓋樓在慢慢地接近著那名受傷的漢軍,又有一對胡兵超過了他。這個正好,蓋樓就要隱伏在人群中偷偷地打出一擊。他是清楚目標的實力的,那不是自己可以相比的。即便目標已經受傷!
一點點接近,慢慢地接近,蓋樓的時間不多了。他知道河東軍的規矩,人一受傷就需要後移的。
等到蓋樓終於接近了那河東軍步兵五步距離的時候,目標正揮刀劈翻一名胡兵。剛要喘氣,一道頂著盾牌的人影衝到麵前。蓋樓的彎刀砍出,他要給自己的兄弟報仇。
但他的第一刀並沒有砍中目標的脖頸,而隻劃開了那名漢兵的臉。蓋樓緊接著又劈出了第二刀,摟頭向漢兵的臉劈去。
可就在蓋樓第二刀快要砍中的時候,他的後背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彎刀偏離了數寸,砍進了漢兵的左肩。漢兵不躲不避,任由彎刀破開戰甲鑲入血肉,一柄短刀刺進了蓋樓的小腹。刀刃深入直到刀把!
三十多輛霹靂車前進到甕城前百步距離,然後有前進到甕城前五十步距離。弩矢、箭雨飛蝗一樣向車陣射來,就是有盾車、盾牆相護,霹靂車陣也免不了濺血!
一罐罐火油扔進了龍城,一罐接著一罐。
“不對勁啊……”祝彪望著城內似乎越來越旺盛的大火嘀咕道。
怎麼回事?大火一直在燃燒。難道胡人連隔離帶都不會做嗎?這是眼下時空戰爭間很尋常的守城常識好不好。
“不會是真沒搞隔離帶吧?”祝彪喃喃自語。
楊延彰微微側目,“隔離帶?”那是什麼?但再看著龍城的大火,“大帥說的不會是隔火溝吧?”
“自作孽,不可活——”
祝彪瞬間的懵楞後,整個人精神煥然生機。他看到了真正一日下龍城的勝機。
胡人是純作死的節奏啊。沒有隔離帶,這樣大的西風下,龍城都將盡被火海吞沒。
“傳令南北兩門,注意胡狗的動向。派鏑鋒監視東門,一有情況,立刻來報。”
大火吞噬了大半西城,熊熊烈焰焚燒一切。流動的火。趁著大風向著東麵,向著城中心的王宮呼呼的‘湮沒’而來。
屠耆臉色劇變,大火,大火,無法撲救的大火……
呼呼地西風吹刮臉上,卻半點也沒有了先前的冷冽。有的隻是撲麵熱浪,讓人仿佛置身火爐旁。
龍城的廝殺聲從上午進行到中午,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沒有再從中午進行到下午,火海就吞噬了整個龍城。
超過二十萬人從南北東三門逃出,二十萬人。
其內除了五萬人左右的胡騎擁簇著大量的單於王庭貴胄,除外的人中。女人的數量似乎遠遠超過了正常的比例份額。
南北東三門外,跪倒了六七萬女人,大部分還都是年輕的女人。
祝彪經過了審訊才知道,龍城作為單於的王庭,胡人手中最大最安逸的一座城市,裏麵住的全是達官顯貴,王族貴胄。
現在,這些人家的男主人。和家族牙兵們全跟隨大單於烏稽廝殺在遙遠的受降城。家中剩下的不是女人就是未成年的孩子。大難來臨了,貴胄的妻室兒女們全隨著大閼氏在五萬軍隊的保護下往東突圍了,餘下的女人,不甘心授命的也騎著馬跟在大軍的後頭逃命,無能的或是半點信心也沒有了的,就全跪在了城門外。
“大帥,全是女人。孩子都沒幾個。要下手嗎?”楊延彰比了一個下切的手勢。
奴仆的孩子是不能養在龍城的。就像中原豪強地主之家的家生子一般,更多的是養在外頭的莊子上。
草原上的貴族沒有田莊,但有自己的牧場和部落。
“殺光了可惜啊,相當一部分姿色都在水準以上啊。”
“你想帶著六七萬女人一塊回河東?”
……
“但殺光了的確可惜!”
背後軍校的議論聲傳進祝彪的耳朵。他把龍城的問題交給楊延彰。三萬騎兵已經向東追擊了。但如何處理,還是要他親自決斷。
六七萬女人不是六七萬胡騎,六七萬男人,真要祝彪開口說殺光,這口他也真張不開。
“押起來,往河東撤。具體……我回來後再說!”
兩腿微微一夾馬腹,青驄馬箭一樣躥飛出去。祝彪招呼親兵跟上:“都跟上,跟我來——”他現在最當務之急是追擊東逃的胡人貴胄,剿滅那逃竄出的五萬騎兵。
滾滾馬蹄聲繞過女人,繞過城池,向著東方直追而去。
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
胡騎幾次斷尾求生,幾次回頭反擊,又有設伏、分兵,但毫無用處。屠耆的這些布置完全被祝彪看穿、擊破!
最先跟隨大部隊逃竄的女人們支持不住了,不僅是那些下層奴仆,更有些貴胄妻小。祝彪這時沒有仁慈,一切斬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