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一樣的胡騎席卷而來。陰雷樣的馬蹄聲每一次飛揚落地,都會激起陣陣白色的謎塵,潔白的雪原在無數隻鐵蹄的蹂躪下,化成了一片模糊不堪的爛泥草地,整個大地在無數鐵騎融聚成的戰爭巨人的腳步下顫抖。一支支百騎、千騎組成的騎兵隊伍呼嘯著,或前或後,緊挨著卻又保持著一定的間距,在所向披靡的氣勢下漫卷而過。
雖然衣裝不盡相同,外罩的有皮甲也有鐵甲,但在陽光下都呈現出一片模糊的光芒,滿麵猙獰或者興奮的神色顯得是那麼的相似。無論是老練成精的常備胡騎,還是征集入營的部族武裝,在這個時候流露出來的目光都是那麼嗜血,期待著擇人而噬。如林的刀槍與蔽天的旌旗漫天飛舞,呼啦拉的旗幟聲帶過風嘯,在這一刻顯得異常刺耳。如同踏浪而來的黑褐色巨潮,借助胯下戰馬爆發出的奔騰氣勢,一股任何阻擋在麵前的東西都將被積壓成齏粉的氣勢油然從胡騎心底升起。
周軍不是他們最痛恨的,祝彪才是他們期待已久的!都不需要去佯攻試探,反正弓箭都作廢了,真正的**立馬就來臨了。
暴風一般席卷的攻勢殺到。烏師顯然看到了漢軍+周軍的防禦薄弱點在那裏,巨大的鐵流在距離中軍百多丈處一分為二,分成兩道狂飆一左一右向兩翼的周軍襲來。
洶湧而來的浪潮一浪接一浪的撲打在兩翼的周軍戰陣上,高呼著口號的胡族騎兵紅著雙眼高舉著彎刀重錘猛撲在槍林之上。從周軍戰陣裏一波接一波的投槍像巨大的鐮刀一般切割著脆弱的生命。
弓弩不能用了,可投槍是可以的。胡人的甲衣連箭弩都抵擋不了,更不用說一根根槍矛了。胡人的呐喊聲中間雜著淒厲的慘叫聲,讓登上吊鬥的祝彪憑空欣賞了一出‘雨打殘荷’美景。
但胡騎付出的鮮血代價並不是沒有回報的,在三萬胡騎的舍命強攻之下,兩翼周軍的士氣落到了八十以下,接著就陣型出現的動搖。
烏師獰笑的看著這一幕。當漢軍的兩翼徹底崩潰之後,隻剩下自身的祝彪還怎麼獨力回天?
他們必然去救兩翼周軍。但這樣就會牽動他們自己的陣列,隻要稍微露出破綻,自己就會撲上去狠狠咬下一口。或許,會是一場屠殺呢?心中的愉悅無法用言辭來描述,隻能說痛快,實在太痛快了。
望著狂瀉湧入兩翼的胡族騎兵,祝彪微微搖頭。這種簡單的‘思維’實在……
胡騎的衝擊力出乎兩翼周軍意料的猛烈,誰都看的出對方是打算不惜一切代價吃掉自己,呼嘯而去的投槍根本無法阻擋舍生忘死的胡騎,而且周軍也沒有太多的投槍,再不采取措施,也許真的就該說結束的時候了。
也罷。就讓進攻來得更猛烈些吧。
右翼周軍主將宋軍淡漠的臉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身後的令旗兵在主將的示意下,拚命的揮舞著大旗。突然間,正在不住後退的周軍正麵像猛然爆發了一般,猛的一波強硬的反擊,讓席卷而來的胡騎浪潮攻勢為之一窒。
咆哮的周軍化作了一堵鐵牆,即使是胡騎的攻勢那麼瘋狂猛烈。也頗的他們不得不一頓,衝天而起的殘肢敗軀,四散飛射的腦髓血漿,讓人足以發瘋的淒厲慘嚎,所有這一切都不能阻擋已經看到了勝利曙光的胡人騎兵。
周軍突然地強硬沒有讓胡騎炙熱的士氣減落半分,而是讓他們更加發狂。
率先突入右翼周軍陣中的耆堂是一員久經戰陣的老將,作為一名常備軍萬騎長,他曆經了上一次的胡漢之戰。參加了胡狄與聯軍之戰的全部過程,也曾經對河州進行過攻略,但他現在手下的士兵隻有五千人。
可這也是耆堂今日憋足了勁拚殺的最大原因。一月前在白山赤水的那一戰,耆堂的萬騎損失了三千多人,卻對漢周聯軍幾乎沒造成什麼損傷。參戰幾十年,耆堂自認為這是最慘痛的一戰和恥辱,二十來萬大軍被打得落荒而逃。而他自己甚至連敵人的血腥味道都未曾聞到,便糊裏糊塗的敗下陣來,那一仗讓他至今仍記憶猶新。
但是即使有這樣的‘恥辱’,耆堂在烏師手下的地位還是很高的。深深牽入受降城之戰。接著再有白山赤水之戰,烏師手下的重臣大將折損慘重。眼下的耆堂,無論資曆還是能力,在烏師手下都可名列前茅了。更別說在右穀蠡部常備騎軍損失慘重的情況下,耆堂手中還握有五千常備騎軍,在總數不過**萬騎,又是常備騎軍與部族武裝混編的烏師殘部內,是很有分量的。
當騎兵突破了周軍‘鐵牆’的那一瞬間,耆堂知道勝利的天平已經向自己傾斜了,他不再在外圍遊蕩,帶著自己的牙兵,隨著他帶頭的一聲怒吼,麾下的五千精銳立時跟著一起一聲怒吼,有如萬千蒼狼咆哮,策馬狂突,洶湧而進。耆堂的世界中,隻要步軍防線被突破,那勝利就屬於草原的勇士。沒有了嚴正地陣列,就是天下最精銳的步軍也根本不足以抵擋騎兵踏平一切的勇氣和鐵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