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五年,十一月。
魯國境內。
看著下手在坐的田偃,祝彪實在無話可說。唐王之命,不能不從,剛剛抵到魯國,休整還未結束,就要火速折返原,並直接殺去博州的戰場上……
田偃氣色有些低落,北援齊魯的滄海軍,陳逵,他是一百個心的看不上,祝彪,則讓他眼睛徹底放光。
因為看他的經曆和能力,這完全是青史名將的節奏啊!跟隨這樣的一個人,把自己也弄到青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不是不可能!
而自投門下的田偃,也靠著自己出眾的能力和對東隅的絕對了解,兼之清清白白的家底,被祝彪迅速納入帳成為了一名參軍,成為了他征戰東隅的向導。
但是現在……
“祝帥不用抱歉,大軍能鎮東隅,複田偃故園,自然最好。不能,那也就算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田偃繼續說道:“我可沒有祝帥的好脾氣。當今齊王,弑兄囚父,兼之親膩小人,荒淫無度,不當人君。田偃誓不從其屬,故相投於大帥麾下。
今大帥得命南下,田偃願附尾翼,追隨前後。”
晉王比姬昀做的更過分,通常意義上言,現任齊王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人渣。當然,這也不意味著姬昀就是一隻好鳥!
隻能說‘強更有強手,一山還比一山高’吧。
祝彪高興地笑了,他還以為田偃會回去齊國,或到陳逵軍去呢。“好,好!”開心至極。
一個道德80,心性85,智慧88,文藝70,政治73的強人。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會甘心放掉?武強文弱的祝彪,更是求之若渴。
“如此就請參軍先往博州走一趟了!”
祝彪不求田偃到了博州之後能迅速探明整個博州戰場的每一細節,他隻需要查清楚大致麵上的情況即可。
再忠誠的軍將也不會將軍戰場上的每一細節都上報上級的,祝彪從唐王使臣手得到了消息,跟真正的戰場局勢絕對有出入。
再由,他也期望田偃先一步抵達博州之後,能幫忙自己打打關係。
軍方也好,文官也罷,祝彪想要在博州戰場有所作為,這兩條地頭蛇不需要真正的親近。但也不能起矛盾不是。
並且他進入博州戰場之後,依舊是‘客卿’身份,不受博州唐軍正副主將石淵、上官仁清的約束。所以,這兩邊如何來聯合、配合作戰,就需要有人與之溝通了。
博州不是滄州,那裏的軍隊是唐王的嫡係,非陳逵所能比。同樣局勢之危機,也不是滄州所能比。祝彪不能像之前趕赴滄州一樣,在路上耗盡人力、馬力。到地方後休息上十天半月,他需要在路上保持好人力馬力,趕到博州後稍作喘息,就立刻投入進廝殺戰鬥。
他與博州唐軍需要比陳逵的滄州軍更親密的聯係!
田偃的文藝高達70點。軍略雖輸,可禮節言談絕對不成問題,又聰明有秉性,祝彪軍真再難找到比他更適合做‘外交大臣’的人了。
“今日請參軍來。本抱著失一肱骨之心。不想參軍如此厚愛,叫我喜出望外。”祝彪搬來是沒打算讓田偃去博州的。因為他想不到田偃會繼續留在自己帳下,這幾率太微乎其微了。而如果這次談話後田偃是要離開的。博州也就是那樣了。他隻會讓竇兵帶人過那邊暗探察一番,其他的,遇到事兒後再說。
因為他整個大軍裏,除了田偃,再無有人適合這件事了。
張本楠?
不行。他需要留在軍料理後勤,參讚軍機。
田偃出人預料的選擇,才是祝彪改變主意的關鍵。而田偃本人對這個任務,也欣然接受!
十一月二十七,檀州,安始郡。
睛空萬裏,朵朵白雲如同大海上湧起的層層浪花,點綴在湛藍色的天空上。
這是一個晴寒的好天氣。
安始城四門緊閉,城樓上的唐字軍旗淩空飛舞,似乎要乘風而去。各色戰旗在風盡情舒展開矯健的身姿,巨大的叫嘯彙成了道道聲浪,從遠處湧來,劇烈地撞擊在城池上空。
城牆上站滿了人,神情肅穆的官吏,驚慌失色的守城士卒,恐懼不安的民夫,所有人都睜大雙眼,目瞪口呆地望著城外。
“嗚嗚……”蒼涼而雄渾的號角聲響起,就象一道閃電突然劃破了天空,緊接著天雷霹靂炸響,天地駭然變色。
城樓上的人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呼,一種惶恐的情緒霎時籠罩了這座正在唐周之間搖擺不定的城池。
“嗚嗚……嗚嗚……”號角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此起彼伏,轉眼間便淹沒了大地上所有的聲音,帶著無窮的殺氣直衝霄漢。
城外是人的海洋,是戰馬的海洋,是旌旗的海洋,是血腥和恐怖的海洋。
十五萬鐵騎大軍,萬騎一部,人手三馬,排成密密麻麻的騎兵陣,從城外的平原上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地平線上,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