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輛霹靂車,接連不停地轟擊著鎮安城,轟塌了守軍的城樓,打缺了城頭的垛堞、女牆,甚至打塌了不少碟樓,壓製得城頭弓弩手全做縮頭烏龜,縮躲了起來!可那藏在碟樓內的床弩、大黃弩、弓弩手,也在不停的回應著,更別說內城裏的唐軍霹靂車陣,一刻都不曾停地過還擊。
對方的石彈砸的很準,城內的火彈、燃燒彈也像是張了眼睛,哪裏密集就往哪處降落!操砲手都是毫無防護的,也是無法轉移的,他們必須立在原地,隻等一擊之後再拉動配重箱,填上石彈,拉下扒鉤。
所以說起來,守軍是占便宜的。
一聲劇響!吸引了晉軍積射校尉的注意力,他臉上閃過一抹怒意,一雙眼中幾欲噴出火來。又一座霹靂車報銷了,這已經是第七座!
“給我轟!轟塌城牆!轟平鎮安!”怒吼聲響徹四野!
士兵們忠實地執行著長官的命令,在這一刻表現出了高水準的戰鬥精神和無畏勇氣。一顆火彈擊中一座晉軍霹靂車,蹦飛的木屑如斷箭一樣殺傷了不少操砲手,一旁的另一群晉軍砲手則根本不管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城頭一顆不顯的攻擊著。
砲擊進行了一個上午,鎮安南城上,幾乎看不到一座完好的碟樓,城垛、女牆也被轟缺了上百處,對城內房舍的損壞,更是到了無法計數的地步!
直至隨著晉軍的霹靂車全部被擊毀,這場砲戰才落下了帷幕。
半天下來,晉軍方麵傷亡砲手四百多人,城內守軍的霹靂車除勞損了三輛外,無一損失。砲手傷亡更是連晉軍的零頭都不到!
羊馬牆的攻守戰在進行了最初的一個時辰後,便停止了。晉軍傷亡太大,他們像螞蟻一樣竄上飛橋,一個接一個,跳到羊馬牆上。卻又接著被守軍士卒摁螞蟻一樣碾死。
當晉軍校尉親陷戰線,被守軍其中了兩組弓弩兵攢射至死之後,狂潮一樣咆哮澎湃的晉軍褪去了身上的暴虐,不得不退敗了下去。
至於砲戰停止之後,晉軍的攻城,城頭那密不透風的箭陣,還有那些無法預料的石彈,給二撥進攻的晉軍帶來了一場十足的噩夢!
鄭國雄立在中軍大帳,背向著帳口,陸續進來的部將們無法看到他的麵容,也就無從猜測此刻他的心情了。其實還用猜麼?這一仗,傷亡那麼大,戰果一丟丟,鄭國雄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可想而知。
一個雜號將軍渾身是血的奔進帳中,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都督,我軍傷……”語至此處嘎然而止,他已經感覺到了帳內氣氛的詭異。
鄭國雄在一班戰將的注視下轉過身,緩步走向帥案,至案後,卻並沒坐下。而是淩厲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那雜號將軍臉上,沉聲問道:“我軍傷亡幾何?”
“都督,隻這半日裏,我軍便陣亡四千餘人,傷者不算,器械損失嚴重。”雜號將軍回道。
大帳內氣壓更低了,隻是一上午便陣亡四千餘人,還是在晉軍步甲不曾全力進攻的情況下。鄭國雄嘴角不自然地抖了抖!
自己損失四千多人,對手損失有多少人?一千還是八百,抑或者更低?
照這麼打下去,怕要不了進攻中南腹地,隻這鎮安一座郡城,自己就該卷旗撤退,打道回府了。
鄭國雄閉上了眼睛,心裏的憤怒卻如熊熊烈火,炙烤著他的心肺。該死的祝彪!祝賊!我就不信,我三十多萬大軍,還會栽在你手下幾員部將和六萬步甲手裏!我誓破鎮安!
“那對今日一戰,你等有何看法?”良久,鄭國雄睜眼問道。
“都督,唐軍防禦頑強。我軍要攻克此等堅城,隻有多起霹靂車。六七十輛不足為懼,六七百輛,一千輛,直接湮沒了鎮安城。”寧道思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一句話,就是用‘炮灰’堆。
但是,這句話卻確確實實道出了帳中大多數將領的心聲。鎮安城,就該這麼大,而不是使著士兵上。
今天一上午就損失了這麼多,如果全力猛攻。一日血戰,折損一兩萬人都有可能的。大軍總共也才三十來萬。
鄭國雄接受了建議。
……
強興郡城。
一隊隊治安軍步甲潮水一樣湧過,一望無邊的赤色旗海,在微風中飄揚,其中一麵巨大的火紅戰旗格外吸引人。
五萬治安軍彙集了三萬到此。一水兒的鐵甲,紫色的戰袍染成了赤紅,應著陽光,應著甲片,光彩耀目,也顯得陣容嚴整,威武雄壯。
一柄柄兵器在陽光的射映下發出奪目的寒光。刀甲鮮明,士氣飽滿,人說兵過一萬,無邊無沿,三萬大軍在官道上更是連綿了十裏。
“看起來很不錯,不知道是不是銀樣蠟槍頭!”人群中的一位中年人觀看許久,歎的說著。
“大人,晉軍兵馬也不遜色。”一人說著。
“能比嗎?這些幾天前可還是降軍。”
“罷了。關心這些幹嘛,隻把消息傳回去就是了。”中年人歎了口氣道。
他的身份,可是很有限的。
四五月正是好時光,感受不到寒氣,又不怎麼炎熱。三萬步甲行軍速度不慢,沒幾日,到了接近黃昏時候,大軍已經趕到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