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睡醒已經是十一點多,臉部腫脹厲害且上麵還有未幹的淚痕,起身照鏡蓬頭垢麵膚無血色,這段時間不是瘦了很多,而是瘦得恐怖。洗漱完畢走出旅店臥室看見桌上已擺好早餐,旁邊還放著一些鼓浪嶼的特產,環視屋內並沒歐鉑铖的影子,最後才發現他坐在陽台上欣賞海景,我靠近站在落地窗門內問:“幹嘛不叫醒我?”
他回頭盯著瘦骨嶙峋的我給了一個很勉強的笑,站起身走來解釋:“你這幾天身體不好,就讓你多睡會兒,吃早餐吧!”
我被他拉到桌前坐下,望著豆漿油條不免吃驚問:“你買的?”
他癟嘴點頭。我扭頭望向窗外,天還是灰蒙蒙的好似已傍晚六七點鍾,雖然不再下雨,路麵依舊濕漉漉,海風不停吹來,天花板上懸掛的貝殼風鈴響著清脆的撞擊聲,我隨即將外套裹緊,他見後立馬把窗門關閉。
“謝謝”我輕聲道。
他沒再回應。接下來我低頭吃早餐,今天的胃口似乎好些,吃了兩根油條,喝完一杯豆漿,飽得癱坐原地,他見後眉開眼笑說:“休息一會兒,我們再出去逛逛便離島,今晚九點的飛機。”
我聽他說這話才記起回廣州了。
半個小時後,我們整理完畢又踏上了漫步鼓浪嶼的閑暇旅程。小島上無車馬喧囂悠然靜謐,逛了一些大同小異的小清新商鋪便打算出巷走走,沒想兜兜轉轉還是走不出去,這時街道裏空無一人安靜得隻有鳥叫,空氣中透著生草味將衣服全部浸染,濕潤發黴渾身不舒服,正當我們一籌莫展時迎麵走來一位背包男生,歐鉑铖立馬走上去說明原由,男生卷卷的短發看起來也不似本地人,他聽後停頓幾秒回答:“那跟我走吧。”
他的普通話說得很別扭,有點像外國人,我好奇探問:“您是哪裏人?”
男生回答:“我是日本人。”
“日本人?”我驚奇地對視歐鉑铖小聲嘀咕:“怪不得他的普通話很奇怪。”
我又忙朝男生像模像樣說:“KiNiQiWa~”
男生憨笑重複回應還叮囑我們小心地滑。接下來我和歐鉑铖便跟在他身後左拐右轉,上坡下坡三分鍾後眼前就見環島大道。我們通過交談知道他是廈門大學的留學生,每周來老師位於鼓浪嶼的家中學習音樂,接著分別道謝後我和歐鉑铖繼續隨著環島路走,這條馬路全長六公裏,由道路、隧道、全橋組成,由於下雨很少見到行人或自行車之類的,不知走了多久出現了大麵積的沙灘,我興奮地跑了過去一見浪花推上岸又哇哇大叫往後退,可惜鞋子早被海水浸濕,海上煙霧繚繞望不見盡頭頓時黯然傷神,為什麼別人都說看見大海心會變得寬闊?而我卻是愁緒滿懷。
身邊傳來歐鉑铖的問話:“怎麼呢?”
我回望搖頭,故意扯開話題說:“像不像珠海那邊?”
他聽後也凝望深不可測的大海,寂寥無語。我在心中唉聲歎氣隻能作罷,隨即踏著細軟沙質向一堆碎岩石走去選了一處略幹淨的石塊坐下,他當然也跟隨,我們靜靜挨坐望著大海聽著浪濤,沙灘上嬉戲的旅客絡繹不絕。
“歐鉑铖……”我莫名其妙開聲,在寬闊的空間裏顯得無助飄渺。
他隨即扭頭望著我,略長的劉海遮住了雙眸,不免驚歎眼前這個男人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如此令人著迷。我一時之間啞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心憋得慌,眼神無意觸碰他手腕上的兔兒手鏈。
“董愷送給你的?”我屏氣凝神輕聲問,也不知這般理直氣壯的勇氣從哪來的。
他低眉注視手鏈,遲疑幾秒點頭。
其實,我怎會不知道呢?因為那日與董愷見麵時就看到對方手腕上也有條一模一樣的,隻是沒想此時的歐鉑铖會這麼爽快承認,他就是這樣一個令我深愛的人,從來都不會欺騙我,可我卻寧願他騙我一次,哪怕是一次,也好呀!
“聽過兔兒神嗎?”他低聲問我,音調很溫柔,有時還會被浪聲掩蓋。
我聽後搖頭。
他望著大海娓娓道來:“兔兒神是專司人間男性與男性間的感情,流傳在福建一帶,以前這裏還有它的廟宇供奉。”
我凝望歐鉑铖的側臉,他的眸光顯得越來越深邃仿佛比我還要憂心哀愁,此時此刻我們似乎不是假夫妻,隻是一對無話不談的朋友。海風把頭發吹得淩亂,我卻並不在意而是沉浸在歐鉑铖的傾述中,他居然給我講了很多以前的事,包括他怎麼發現自己是同性戀的、他曾經第一次鼓起勇氣向暗戀的男生表白,結果那人罵他是瘋子不再理會、他同性戀的事實被父母知道後大發雷霆、他之前的幾個小男朋友等等私密的事,可說的最多的還是關於董愷,從他們遇見、相識、表白、相戀、吵架、冷戰、和好……所有天下情侶做得事他們都經曆過,我從而理解到一個真正的董愷,不僅歐鉑铖深愛癡情他,我也開始憐惜這個為愛能付出一切的男孩,真正意識到原來他在歐鉑铖心中是那麼的重要,甚至重要得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