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裏沒有人知道我的往事,除了一些經常關注八卦新聞的女同事有時會突然冒一句我像誰誰誰的老婆,或者誰誰誰的老婆跟我的名字一模一樣,但她們絕對沒精力去想歐鉑铖的太太鄔曦居然會跟她們同一部門上班。
當然,偶爾聽見她們議論歐鉑铖,我的耳朵就會立馬豎起來,其中也不乏對‘鄔曦’的貶低諷刺。話說回來,以前的我真是太低估女人們對歐鉑铖的‘喜愛’,微博破紀錄的瘋狂留言轉發令人歎為觀止,爭先恐後虛寒溫暖簡直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讓我這個曾經的歐太太情何以堪。最近網上更傳歐鉑铖和京畿集團的千金楊穎私下已訂婚,女方整天曬無名指上的鴿子蛋,麵對媒體記者的提問僅一笑置之,而歐鉑铖那邊始終不發任何聲明避嫌,甚至連兩家長輩被拍到時笑容都統一燦爛,官方作答:“年輕人的事,我們不管。”
這樣撲朔迷離的狀況確實令我忐忑不安。
難不成這消息是真的?
【不開心,不開心,不開心,不開心。】
連日來或許肝火旺盛,整個額頭長滿暗瘡,臉色焦黃。
平時在部門裏除了和同事開玩笑表麵應付一下,基本提不上精神,咖啡衝了一杯接著一杯,日子過得稀裏糊塗,所以在這樣混沌無章的情況下萬萬未意料到因為一個電話能改變拮據消極的現狀。
那天大夥都在各忙各的,突然角落裏一聲大喊:“誰會英語,誰會英語?”
所有人驚得全停止手中工作,麵麵相覷,一頭霧水。
“誰口語好?”同事拿著話筒焦急詢問:“客戶來電話。”
碩大的辦公室裏頓時炸開鍋居然沒一人應答,互相推脫調侃。
這慘狀真叫人無語,在座的學曆最低也是本科,雖說在大學裏過了四六級,可應了紙上談兵的俗話。眼下爭分奪秒的時候,我也不知是哪根神經錯亂竟然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接過那人手中的話筒,張口便沒頭沒腦問句大跌眼鏡的話‘CanYouSpeakChinese’,辦公室俄而一陣狂笑弄得我臉頰燥紅,可也隻能硬著頭皮用僅有匱乏的英語詞彙進行交流。雖然通話中存在溝通障礙,最後還是明白客戶大致的意思,順利掛線後立馬鬆氣,幸虧沒再出醜。
從此,我很明顯的發覺同事們對我的態度開始轉變。
而且一個星期後在驚訝和歡喜的狀態下晉升為項目經理助理。工作性質也相對改變,不再沒日沒夜打電話邀約客戶,而是偏重於行政文書工作,薪水當然跟著正比上調,一下子單純的覺得生活還是美好的。
同時我也意識到自身修養的重要性,現在任何事靠別人都不行,在這個殘酷現實的競爭世界中隻有靠自己才能存活。所以立馬做的三件大事便是去參加培訓機構的英語班、之後又去圖書館選了本字帖開始乖乖練字、再跑到琴行報了個琵琶班,整個生活除了上班以外都被排得滿滿,不遑寧息。
因此,我逐漸遺忘了歐鉑铖。
隻有在閑下來時才會失落的垂頭喪氣,踏著人字拖漫無目的般徒步於璀璨繁華的夜幕中。
在這個連喘息都會認為是浪費時間的大都市裏,隻有在夜晚人們才敢小心翼翼放慢生活節奏,街道上一會兒川流不息,一會兒急死人的大塞車,每分每秒都在以風馳電掣的速度瞬息變化。
時間在慢慢地流失,我的心有一絲絲彷徨,走累了遇到一個小廣場,阿姨們分成幾部分各自跳著當下流行的廣場舞,稀稀疏疏的年輕人都牽著自家寵物狗出來溜達,各式各樣中外品種數量驚人。我靜靜坐在花台邊,瓷磚被日間的陽光烤得燙屁股,雖然深圳這段時間因為台風影響連日下雨,可下一會兒便又出大太陽,氣溫依然蒸人。周圍寫字樓比比皆是,但視野卻很開闊,月光朦朧羞於雲層間沒有任何繁星點綴,偶然出現閃爍亮點知曉那是飛機。天幕像一塊剛出染缸的藍靛染布,斑斑點點,如果倒過來看這個喧嘩神秘的世界,我們居然生活在魔幻海洋的穹頂。
【羅湖過關口離這裏不遠,坐地鐵羅寶線隻需三個站。】
【福田過關口離這裏也不遠,坐地鐵羅寶線四個站,再轉龍華線兩個站。】
……
【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因為公司前幾日下發通知部分高層明天會進行部門視察,規定員工又必須穿正裝,擺好辦公桌物品,所以我在廣場停留片刻便起身回家,早早睡下。
翌日,一進辦公室就有種錯覺,統一的黑白裝與平日裏的便裝相差千裏,其實領導連二號樓都不經常去,而我們三號樓山高皇帝遠居然也這麼緊張。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個上午風平浪靜,下午總監叫財務會計去一號樓交同事的出差報銷單,不料那姑娘昨晚吃火鍋鬧肚子,所以整一天病怏怏,剛巧我要遞交轉正報告申請,這個任務自然便落入我手中,心裏一百個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