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說:“林戰,今兒找你來一是為了遺囑這事兒,再就是現在你哥也回來公司的事兒我就準備交給他管了.”
我說:“這事兒您拿主意,您說了算呀.我絕對沒意見.”
老頭說:“你那酒吧不是讓人燒了,要不你也就別幹了,到公司來幫幫你哥.”
我蹭的一下子就跟有人點火燙了我屁股一樣打沙發裏蹦了起來,我說:“老爺子誒,我是什麼塊兒料您心裏知道我心裏也明白,您讓我跟這兒上班這也太難為我了.我打小兒就是一歪瓜劣棗,您就不怕我把這公司給您攪和黃了.”
老頭一臉嚴肅說:“今兒趁著你哥也在,我正好把有些話跟你們說說.我知道你們哥倆兒小時候受了不少苦,特別是林戰你.我這當爹的不夠格兒.我總想能補償你們倆,送你倆出去念念書見識見識也好.林戰你就死活不幹,我也就沒辦法了.我這公司早晚都是你們的,現在林鵬回來我剛跟他說了,他也說他願意過來公司上班.林戰,家裏就你一個人還在外邊兒飄著呐.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不能讓人省省心呐.”
我半天都沒言語,這是老頭第一次跟我說你怎麼就就不能讓人省省心呐這樣的話,以前從來都沒有過.這話聽著怎麼像交代遺言呐.趕緊跟心裏抽了自己倆嘴巴想著抽你丫個禍害,當兒子有這樣的嗎,你怎麼就不能盼老頭點好呐.
林鵬說:“小戰,打你剛進屋爸的眼睛就一直沒離開過你.他一直都盯著你看,老人有的時候不會表達,不過不表達不代表他不關心你.你現在這滿世界打遊飛到哪天算是個頭兒呀,你就聽爸的一回,回來不就完了.”
您瞧見沒有,這統戰做的多好呀.又一個好同誌讓老頭給收買了.我還是沒吭聲兒,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頭一次我覺得自己沒話了.我一直都覺得自己不恨老頭,而且歲數越大就越明白當初老爺子肯定也是有難處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願意跟家裏的扯上關係,開酒吧的錢後來我還是還給老頭了,我說我不願意把你養老的錢都給腐敗了.老頭當時到也沒說旁的就把錢收下了,現在想想當時老頭嘴上雖然什麼都沒說可眼睛裏卻是一閃一閃亮晶晶的都是小星星.這麼說來,我還真就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主兒,不但不讓人省心還是典型的白眼兒狼.我嘎巴了兩下嘴,舌頭跟中風的似的怎麼也不聽使喚,吭嘰了半天我說:“您二位的意思我明白.我林戰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死人;我一直就是咱家的一個螺絲釘兒呀,哪兒需要我就往哪兒釘.主要我這麼一小人物,你們還是由著我自生自滅吧.”屋裏突然就靜下來了,靜的一根兒針掉在地下都能聽見聲兒.我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裏麵還攙著常年抽煙帶來的雜音;就跟一電源沒插好的收音機似的,吱拉吱拉的.心裏發憋,胸口悶慌,我說:“我先走了,辦手續的時候告兒訴我一聲兒就得了.”
從老爺子氣勢宏偉的公司裏溜達出來,我長出了一口氣.今兒這到底唱的是哪出兒呀,難道是失傳以久的三娘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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