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麼大,王喬喬從來沒這麼猶豫過。她在糾結要不要去見王子,她的姐姐。她從網上翻出來關於王子的一切信息,看了她所有的照片。她們確實有點兒像。尤其是眼睛。
她已經躲了好長一段時間不見王西城。
剛知道有這麼個姐姐之後沒多久,她就知道起風律師事務所的存在了,也知道王子大部分時間都在那裏。
那天下午,王喬喬終於下定決心,冒著狂烈的北風來到起風律師事務所,王子卻不在。
她在那裏等到半夜,王子終於回來了,沒戴帽子,短發淩亂,大概是被風吹的,嘴唇也有點兒幹。但這些都絲毫不能掩蓋她的光芒。她目光犀利而堅定,似乎什麼都不怕,也能看穿一切。王喬喬覺得,她的姐姐,不像王子,倒像個國王。
王子打量了她幾眼,問她:“怎麼了?”目光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王喬喬嘴一瞥哭了,她流著淚哽咽道:“姐姐!我是喬喬……”
起風律所院子裏唯一的一棵樹被風吹得吱呀作響。
“王西城傷了你的心。因為藍雨。”王子一邊說,一邊往二樓走去。
王喬喬一愣,猶猶豫豫跟了過去。
“我想跟你一起。姐姐。”她哽咽著說。
王子麻利地脫掉外套,踢掉鞋子,把自己扔進沙發裏。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王喬喬。王喬喬站在那裏,卻覺得王子在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王西城對你好嗎?”
“哥哥本來對我超級好。那個女人出現後,他開始不喜歡我了。”
“他有義務對你好嗎?”
“當然有!”王喬喬用紙巾拭了拭眼睛。
“為什麼?”
“因為——!”王喬喬嘟嘴想了想,“因為我是他妹妹!”
“這種邏輯的話,你的義務,盡到了嗎?”
王喬喬愣了一下,回道:“我當然盡到了!我一向最喜歡哥哥!”
“你盡到了義務,對你哥哥很好。所以,你哥哥遇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你無休無止地去傷害她,也不管你哥哥是不是痛苦、難過。這就是你的邏輯。”
“我!不是那樣的!”王喬喬急於辯解,一時又想不到說什麼,憋得臉通紅。“你什麼都不懂!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早該知道,你對那個賤人比你親妹妹還要親!”她突然憤怒起來,高聲叫嚷道“你們全都是笨蛋!”
“啪!”
王喬喬本能地捂住右臉,睜圓了眼睛,愕然半晌,聲音顫抖著說:“你打我?你敢打我?”
“啪!”
左臉又挨了一下。王喬喬甚至沒有注意王子是怎麼站起來的。
“這麼蠢的妹妹,我不想要。你滾吧。”王子盯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
王喬喬渾身顫抖,憤怒地瞪視著王子,指甲深深抓進手心。
“想打我?”王子平靜的問她。
王喬喬沒有回答,扭頭就走。
“喬喬。”
王喬喬身不由己地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
“生活太安逸,你忘了自己還有腦子了。”王子的聲音突然柔和了很多。“學點東西,別浪費了媽媽的母乳。沒人有義務照顧你一輩子。”王喬喬的那些想法,很快傳到了王書堅耳朵裏。有一天,他默默把一個黑色盒子交給王西城。錄音錄像、通話記錄、紙質筆錄文檔、密封袋裏的頭發、指甲……,黑色盒子裏,全都是當年尤管家夥同張劉兩家密謀殺害王書立的證據。
在繁複複雜的各類證據中,一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證據裏有幾張劉張二人的通話記錄明細表,都很長,這個細節來自於其中的一張。
王書立遇害之前,同一天的同一個小時內,劉國東和張長新都撥打過馮德商的電話。兩人的這兩項通話記錄後都有幾個小字注明:對方未接聽。
“查過馮德商嗎?”王西城問王書堅。
王書堅苦笑一下,“利益催動的陰謀,黑暗所及之處,沒有真正無辜的人。”
王西城沒再說什麼,讓人把這些證據直接送到了王子的律師事務所。
兩天後,一個陌生號碼給王西城發了一條短信,隻有四個字:蟑螂張愷。
春天
《1122個世界》全麵出版發行了,不過銷量並不理想。出版商提出了一係列推廣策劃方案,比如通過網絡把藍雨炒作成美女翻譯家、讓藍雨參加媒體采訪、簽名售書什麼的,藍雨都一概拒絕,後來出版商幹脆認賠,編輯白眼一翻,不再往這本書上投放任何資金和精力了。
藍雨的此項賺錢計劃也就此擱淺。但她依然投入到第二部《1122個世界》的翻譯中。而且,因為有了第一部的經驗,翻譯速度提升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