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凡夫肉眼,不識仙人真身。”太隋子腰板一挺,慨然長歎:“李檀越沒有仙家法眼,看不出老夫真身,也是情是可原,老夫也不跟你計較。老夫雖然除妖無數,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迂腐之輩。所謂‘道可道,非常道’,正邪之分,本就不應以人妖為界。老夫既視你為同道中人,雖然你身邊跟著一個山臊妖,自然對你也沒有惡意,你不必擔心老夫下手除去你,又或者引來其他同道,對你不利。想當年,西湖斷橋邊上的那一段人所共知的人妖姻緣,老夫也曾身處其中,白娘子當初對老夫也是深懷戒心,最後還不是與老夫成忘年之交?可惜世事難料,造化弄人,修道之人,也不是個個都象老夫一般通情達理,結果讓一段千年佳話,終於成了流水落花,真是讓人不勝唏噓!說起來老夫與那白娘子一別千年,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方,想起來還真讓老夫甚覺遺憾。。。”
坐在地上的小昊百無聊賴地拔拉著地上的沙土,一副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篷鑽進去的樣子,喃喃道:“師父,我服了你了,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這片刻之間,李嘯和小山臊眼神交流,兩人轉眼間已轉過了幾個念頭,李嘯的臉色也恢複了平靜。看著太隋子仍在喋喋不休,李嘯很快換上了一張笑臉,笑眯眯地打斷了太隋子的胡吹海吹,問道:“老前輩道骨仙風,術法無邊,應該隱跡深山老林靈氣充足的神仙洞府,潛心修煉,以待羽化升仙才對,不知老前輩蒞臨這塵世之地,有何貴幹?”
李嘯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暗罵,這老貨一副搖頭晃腦的樣子,跟他說話還不是一般的累,這半文半白的一通廢話下來,李嘯自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太隋子眉開眼笑,得意洋洋:“李檀越果然不同凡響,終於看出了老夫一身高深的修為。嗬嗬嗬。。。實不相瞞,老夫要想榮登仙府,實在是反掌之間的事。但念在天道不公,世人多艱,老夫許多年前便許下了心願,要在這凡塵濁世行善積德,不渡盡世間妖怪,誓不成仙。所以幾千年來,老夫一直在塵世中修行,顛沛流離,居無定所,雖然苦是苦了點,但是驅魔除穢,也算自得其所。看人間風雲變幻,也可說樂在其中。李檀越,想必你不知道,千年前老夫也曾到過此地,想當年這裏不過的寂寂黃土,人煙全無。世事如雲,如今轉眼便千年,你看這四周高樓如林,車水馬龍,隻有這孤崖如昨,濤聲依舊,怎不讓人頓生世事如夢,倉海桑田之感?又比如眼前這朗日當空,風過如洗,就讓人頓覺心曠神怡,離塵之感油然而生。雖然塵世之中光陰似練,轉瞬便物是人非,但天地歲月之悠然無窮,也足以讓人感悟良多了。。。”太隋子搖頭晃腦,滔滔不息,漸漸又離題了。
“這老東西真能是能吹,聽他說話,比聽老鬼讀書還要累。”小山臊一縱身跳到李嘯的肩上,湊近他的耳朵邊低聲道:“他語無倫次的扯了這麼多,究竟說的是什麼意思,你聽明白沒?”
“聽明白了,就是不務正業,四處遊蕩的意思,這老東西就是一個盲流!”李嘯悄聲說著,心裏暗暗轉著念頭。這老家夥有點古怪,小山臊的妖身被他看在眼裏,可是偏偏又不能殺人滅口,得想個什麼法子堵住他的嘴才行。
太隋子說著說著,眼珠一轉,忽然說道:“兩位檀越,我看你骨格清奇,這位山臊小妖雖是妖身,卻又身無業障,顯見宅心仁厚。老夫行走天下,頗有識人之能,兩位這種骨格心性,大有仙緣,我看兩位不如拜入我清虛宗的門下,隨我修煉,不出三五十年,羽化升仙,永享極樂,當是指日可待!”
李嘯正思量著怎麼堵住他的嘴,聽他這麼一說,心裏有了主意,連忙滿臉堆笑道:“前輩厚愛,晚輩求之不得。可是晚輩與這位小朋友已經被邪派的妖人盯上了,如拜入前輩門下,晚輩隻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這點不需掛慮,那些妖邪如若知道你是我門下弟子,必定聞風遠遁,逃之夭夭,李檀越盡管放心。”太隋子似乎也覺得這牛皮有點過火了,頓了一頓,問道:“不過也有些見淺識陋的粗淺妖人,不識泰山之高,班門弄斧也是有的。對了,李檀越,剛才那些妖人似乎也有點道行,他們什麼來曆,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