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澈亮的眸底此刻盈滿冷銳。這一份完全不相襯的氣息出現在他身上﹐意外的讓他看來凜傲﹐也讓案下的秦尚書戰兢起來。
傳聞中新任的景帝為人深幻莫測﹐極美極溫柔的外表下藏著一副諱莫如深的心思﹐隻要稍有不順﹐手指輕揮之處便有人的腦袋搬家。
「臣已經盡力追查﹐相信一定很快能夠將元凶緝拿歸案。」秦尚書身為刑部尚書﹐對鬧得整國人士震驚的凶殺案責無旁貸。
「很快?」美男子的聲音低了好幾分﹐月眉微挑。「是多快?一個月還是半年?」
「臣﹑臣不敢。」秦尚書立刻意識到景帝的不悅﹐連忙咽著口水。
「應該一個月就……」
「十天。我隻給你十天的時間。」他打斷了對方的話﹐揚手。
「退下。」秦尚書一臉難色﹐但是礙於對方是景帝﹐他深恐再哼一聲就會招來人頭落地之刑﹐隻好懷著滿腹委屈退下。
「李淮﹐門外還有朝臣求見?」忙完這件奏折之後﹐卓沁棠揚聲問著。
「回皇上的話﹐已經見完了。」內侍官李淮恭謹說著﹐還醒目地為皇上送來一杯熱騰騰的參茶。
卓沁棠聽聞﹐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些艱難地仰靠向後﹐卻因為扯動了腹部而輕蹙眉。
微微隆起的腹部裹在黃色絲織龍袍之下﹐將繡上金龍的圖騰更加突顯。
他蹙眉﹐撫上隆起的腹部﹐感覺著掌心下的渾圓硬挺﹐然後輕輕吐納調勻呼吸。
這個時候李淮已經將禦書房的門關上﹐走了上來關切地問。「皇上可要擺駕寢宮稍作休息?」
「不。」剛上完早朝不代表就完成了皇帝該做的事。卓沁棠揮了揮手﹐有些虛弱地道:「讓我靠一下就好。」
「皇上……」李淮有些擔心地看著臉色煞白的皇上﹐輕輕歎息。
「奴婢去為皇上拿件披風。」他頜首﹐閉上了眼睛。
手﹐擱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卻在下一刻睜開眼睛﹐露出淒然的一笑。都已經三個月了。
他還是不習慣身為『皇上』該做的事。對外﹐他扳起臉孔﹐端出皇上該有的威嚴架勢﹐朝中大臣對他由開始的不認同到今天的馬首是瞻。
對內﹐他壓下一眾反對他登基為帝的皇族宗親﹐獨力麵對王爺們的壓力。
但這一切都比不上他獨處時的孤寂蒼涼。
「已經三個月了?嗯?」卓沁棠的眸底變得濕潤﹐撫著腹部。
半年前﹐他和當今景帝景定曦大婚﹐彼此許下終生不渝的約定。
但是就在三個月前﹐在他得知自己終於懷上定曦的子嗣之後﹐景定曦突然在祈神典禮上被神秘人擄走﹐進而在他麵前墜崖失蹤。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景帝生死未卜﹐朝野變得人心惶惶﹐他為了穩定局勢﹑保住定曦的帝位﹐在老宰相和睿王爺的支持之下﹐他自立為帝﹐接管了整個景則國。
朝野之中有許多關於他的傳聞﹐他一概不理。不似曆任的景帝﹐他這個代理景帝選擇在禦書房論政﹑身穿的不是九條龍龍袍﹐而是單一金龍的黃色絲衫﹐對外對內不自稱為『朕』﹐隻稱『我』。
這一切隻不過為了證明他並非有意篡位﹐隻為了心愛的人守住江山。從景帝出事到他登基﹐僅花了區區的三天。
他沒有時間去悲傷﹐就有一大堆屬於皇上的職務壓在他身上﹐他咬緊牙關撐了下來﹐總算在短短三個月內平定了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