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大地﹐雪白的天空。這一抹雪白﹐白得讓人心有戚然。
四周很平靜﹐仿佛人煙全無。
卓沁棠站在那一片蒼蒼雪白之中﹐回首看著﹐仍是一處無盡頭的蒼茫﹔他仰首往前瞧去﹐前頭也是茫茫寂然。
他到底身在何處?
一股熟悉的感覺卻在此時油然而生﹐詭異又突然。眼前這片蒼茫似乎沉睡在他腦海深處許久﹐勾起他一份熟悉親切的感覺。
「有沒有人啊?」
他喊著﹐隻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回蕩。他舉步向前﹐卻又猶豫地止步回首﹐等待著可能會出現的人影。
但﹐沒有。這個地方雪亮﹐也死寂。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這是什麽地方?」他輕聲問著自己﹐盡是困擾。
「這是真正屬於你的地方。」
詭異的﹐一把不知從何傳來的聲音響起。他急著回首﹐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他擰眉一喝。「到底是誰在故弄玄虛?」
「你不知我是誰﹐可是我清楚知道你是誰。」
「你在說什麽?出來!」
「我出不來﹐因為你不願意讓我出來。」
卓沁棠蹙眉﹐對方幽幽歎一口氣。「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現在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到時候那個人也算得上一了心願﹐隻不過這段路可不好走啊。」
「夠了!你根本是在故弄玄虛!」
「是與否﹐終有一****會明白。我們很快會見麵的。」
這句話說得異常熟悉﹐他倏然想起這就是當日在崑蘿殿孫珞渝曾經說過的話!
「慢著——」
倏地﹐一股力道將他往後扯去﹐雪茫茫的景物在他麵前呼嘯而過﹐然後他重重地摔進一個無底深淵——
「啊!」
一聲驚呼﹐床上的卓沁棠猛地驚醒﹐抱著他入眠的扶蒼也被他驚醒﹐見他一頭冷汗﹐當下以袖子為他拭汗。「沁棠﹐作惡夢了嗎?」
懷裏的人顫抖了一下﹐扶蒼攬緊對方的肩膀﹐輕聲說著。「沒事了﹐一場惡夢罷了﹐醒來就好。」
卓沁棠尚未回過神來﹐這熟悉的腔調﹑熟悉的溫柔讓他反射性地逸出兩個字。「定曦?」
攬過他的扶蒼微微一怔﹐心底的柔情因為他的呼喚而冷了幾分。「不﹐是扶蒼。」
卓沁棠凝睇扶蒼的麵容﹐有那麽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定曦。以前他每次從惡夢中驚醒﹐定曦都會摟著他﹐為他拭汗並輕聲安撫讓他安心。
就連安撫的說話也如此的相似。
但﹐現在那張半殘的容顏映入他眸底﹐他不禁撇開視線﹐告訴自己。
不是定曦。對方是扶蒼。
腦海裏閃過昨晚發生過的事情﹐卓沁棠疲憊地壓著額際﹐一隻手卻伸了過來替他揉揉眉骨。他一怔﹐扶蒼的聲音響起。
「剛才李淮進來稟報﹐南宮櫂就在宮外等候你醒轉。」
卓沁棠一驚。「李淮……進來過?」
他吃驚的表情頗為有趣。扶蒼微笑頜首。「是。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李淮也看了不少。」
卓沁棠心中一急﹐連忙撐著坐起。他一時之間忘了自己手上有傷﹐用力之下劇痛襲來﹐他脫力往後仰下﹐扶蒼眼明手快扶穩他。
「自古以來帝王都是妻妾成群﹐李淮伺候過兩朝帝君﹐比誰都還明白這些事﹐你何必慌張成這個樣子?」扶蒼揶揄著他。
卓沁棠窘得連脖子也紅了﹐惱羞成怒推開他的手。「你在胡說些什麽?」
「好﹐皇上息怒。臣現在就讓南宮大人進來為你請脈。」扶蒼嘻嘻一笑﹐似乎心情甚好。
卓沁棠無奈﹐隻好在對方的幫助之下坐起﹐後腰傳來陣陣的酸痛。他微蹙眉﹐揉著幾欲折斷的後腰不再說話。
扶蒼也不鬧他了﹐極快下床出去請來南宮櫂。
在外等候的南宮櫂早就看到李淮的神情有異﹐這時見到國師扶蒼竟然從皇上寢宮走出﹐他這個老實人並不擅於遮掩自己的心事﹐頓時露出震驚無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