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宮車抵達宮城,早有各世家、王爺的車駕停靠,按宮中規定,無特殊恩旨者,入宮隨侍無需自帶婢女,各宮各司自有陪侍女官前來侍奉,此時女官們早已在城門下等候各府女眷。
陪侍女官之製源起前朝大晉時期的女官太學製,大魏的開國國母——懿仁皇後,幼時曾承訓大晉宮廷,深諳女官太學之製的裨益,故而大魏開朝以來,女官製度不僅未曾廢置,更延太學下辟女學與國子學,增設德、容、言、藝四書,且由懿仁皇後召集大魏初期女學出類者共同編撰著書。
故曆代入宮侍奉的女官皆承訓教養,世家貴族紛紛附之。
有世家女入宮承訓五年,期滿,便可申請出宮自行婚嫁或留為宮用,才貌出眾者更有得宮中高位青睞,或賜婚或進封,如昭惠皇後,少時入侍長樂宮,德容言藝甚為出類,尤善典籍,為掌典使,後蒙當今孝慈太皇太後恩典,賜婚東宮太子。
且說皇後的朝凰宮,其掌事女官荷香是初入東宮時便從府中陪嫁的老人,往常進宮皆是荷香帶著一眾陪侍女官親自領路,偶有變數也是左右長使女官雲芷、白芷前來,卻不曾像今日,領侍者雖身著朝凰宮女官服卻是個麵生的女子,見眾人陸續下車,便立馬上前行禮道:“奴婢朝凰宮少使菁雲見過壽安縣主,各位小姐。”
“少使大人請起,看你麵生得很,先前不常見過。”
“回縣主,奴婢菁雲是荷香大人手下的陪侍女官,因今日晌午樂平郡主同幾位尚書、太卿家小姐在湖邊起了爭執,正逢盛家二小姐恰巧路過,不想眾人卻動起手腳來,一不慎,郡主連同小姐們紛紛跌落湖中,盛貴妃同幾位後宮娘娘聞訊趕來,宮中事多,大人與左右二長使一時不曾脫開身,故遣奴婢前來引接。”
話才畢,眾人麵麵相視了一眼,都覺些許驚訝之意。
話說,前月初聖旨才下,後腳各宮妃嬪紛紛上書舉薦自家人選,莫若貌比嫦娥,才比文曲,舞比驚鴻者,世家名門之女濟濟,其中雖不乏朝廷新秀,卻也都自幼承訓,德行有究,尚且不論處於皇後宮中,如此事宜怎得世家的體麵,竟也都顧不上似的,如今宴前便有此一出,隻怕今日是好事多磨了。
“聖上是否聽聞此事?那我二姐和三姐可曾在殿中相陪?”南宮璿上前一步詢問道。
“回八小姐,東羅國使者尚在,聖上晌午後便在前朝商議新訂盟約之事,未曾聽聞,然建寧郡王妃和博遠侯夫人午後都已抵達殿中。”
談話中,周身已有些許目光相投而來,故而南宮璟環顧了一番,連忙出聲製止了南宮璿即將脫口而出的下句,“八妹,此處人多口雜,還是進宮見了殿下再說吧。”
“四姐說的對,我們還是快些進宮前往才是,就勞煩少使大人為我們引路了。”隨之南宮琦也附道。
“奴婢不敢,請縣主、小姐們先行,奴婢們隨侍。”說完領著身後的女官們側身而候。
說罷,眾人上階,入宮城。
宮城坐落於京都東西南北四城交彙處,山水交傍,地勢微起,亭台樓閣之上有俯瞰京都全城之景象,城中由五大主宮構成,仿照左青龍右白虎,北玄武南朱雀的建製,建章宮位於四方交彙的中心,北邊是長樂宮,為當今太皇太後的居所;東邊是明光宮,是曆代太子的宮落;西邊是皇後的朝凰宮;南邊則是後妃們的宮落聚集地,統稱掖庭苑。
眾人款款而行,繞宮廊,循禦園,路上時有宮女、女官著各色製服,手捧各樣物件絲毫不敢耽擱,急速碎步而行。
大魏朝女子尚舞,走路微擺裙,腳下碎步輕點,一派文雅秀美,南宮琳又是好奇嬌俏的性子,因不常進宮,對此少見多怪,一路上多有驚奇訝異,歡歡喜喜小女兒似地怪道著:“這般秀美之景,上回進宮怎沒好生瞧見,走路竟也有這般多花樣。”說罷又巴巴地回頭望去。
南宮瑜聞言輕笑,說道:“阿琳那時每回進宮心思全在女官姐姐們手盤裏的食物了,哪曾關注過她們的走姿,自然是沒好生瞧啦。”又上前用手歡喜地輕捏了一把她那嘟嘟的小臉頰,惹得她怪叫連連,一邊反手向南宮瑜腰間襲去,一邊嘴裏囔囔著“阿瑜又使壞了”,卻又擋不住左邊南宮璿也小戲她那腰間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