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南宮瑜因秦燕綏一事,不得不推拒了盛明瀾的邀約,心覺有愧,便親自書了封花箋信,聊表心中的歉意。
此種花箋信原是京都世家女子間相互交流的一種信箋,其形成於前朝大晉宮廷末期,並於大魏高祖年間在京中廣為流傳。相傳是大晉末代敏慧皇後因思念家中姐妹,將各色的花卉製成花汁,再將信紙浸入染之,待信紙晾幹後,上書自己心中的私語,一解彼此的相思之情。到了大魏高祖時期,因嘉和公主遠嫁突厥,婉和公主便效仿前朝敏慧皇後,將京中當季的各色花卉製成花汁,分別染出不同顏色的信紙,裁剪成適當的大小,並在四周綴以當季的幹花瓣,塗以花蜜香,附上言語,按季寄往突厥,讓嘉和公主觸摸到信紙之時,便能感之京都的變化,嗅之家鄉的味道,以此慰藉公主心中的思國之情。此信箋的製法後於京中相繼流傳開來,世家女子便紛紛效仿,用以花箋信傳遞自己同好姐妹之間的情誼,高祖德元皇後更為此在每年五月開設京都花箋大會,相邀京都各府的女子參會,以此比拚各自所研製的花箋信樣式,由女學中德高望重的女官評出最終的奪魁者,最後由皇後親書“玲瓏妙心”四字橫匾賜與,故而世家女子多有以此為榮者。
此番南宮瑜親製親書花箋信,又在檀木香盒底鋪滿粉白花芍,將先前昭惠皇後賜下的一對春林海棠並蒂釵連同信箋一道裝入盒中,命青藜帶著茭月、芪星親自攜物前去將軍府代為致歉。
次日,青藜帶著茭月、芪星二人親自攜物至將軍府。
待盛明瀾接物,打開香盒之時,隻覺沁人的芍花香撲麵而來,翻閱信箋細細讀來,便心中了然。又見花釵華美,是自己鍾愛的春海棠,隻覺心下倍感舒暖。
良久,抬頭對著青藜言道:“阿瑜的心思總是這麼周到,讓人挑不出她的錯來。”
青藜聞言,便同茭月、芪星二人屈膝行禮,答道:“縣主自覺歉意,還望二小姐諒之。”
盛明瀾放下手中的信箋,轉而言道:“她已如此周全,我又豈會怪她,待我親自回箋一封,你替我轉交,她便知了。”
“是,青藜代縣主謝過二小姐。”
盛明瀾又轉頭對著身旁的侍女道:“朝雲,去把上回宮裏賞賜的東海阿膠取來,綠竹,你將庭院中新鮮的西府海棠折下洗淨晾幹再取來。”
“是,奴婢這就去。”話畢,隻見身旁兩位粉裙和藍裙的少女聞言抬腳而去。
因著南宮瑜花箋信用的是粉芍的花色染就,故而盛明瀾取來春海棠染就的玫色信紙鋪開,細細書寫。待停筆,盛明瀾親自將信箋裝封,又轉身至身後的書架上取下降香黃檀木盒,鋪上綠竹洗淨晾幹的海棠花,將信箋同朝雲取來的阿膠藥盒一道放入,又由朝雲接過,將木盒捧至青藜手中。
青藜接下木盒後,俯身感謝道:“多謝二小姐。”
“無妨。”話畢,盛明瀾繼而對著朝雲言道:“你親自送她們出府。”
朝雲聞言,俯身道:“是,奴婢遵命。”
青藜三人見此,紛紛屈膝而告:“奴婢告退。”
待三人回府轉交,南宮瑜心下雖早知結果,但收到信物之時,仍覺寬慰多許,又見信中盛明瀾言之幾日後再來拜訪探望,便不再憂心於此。
幾日後,盛明瀾攜拜帖正式前往宣國公府中探望,待馬車緩緩行至宣國公府前,綠竹將拜帖遞至門房,便見宣國公府房門大開,管家陳伯領著一眾下人而出,見朝雲扶著盛明瀾下車,便上前開口道:“見過盛二小姐,老奴已派人前去告之縣主,二小姐請隨老奴前往靜園。”
“有勞陳伯了。”
話畢,陳伯俯身為眾人引路,眾人隨即抬腳跟隨。
盛明瀾此番也算是頭回入國公府,一路隻見富麗雅致的亭台水榭重重,頗有江南玲瓏秀麗之感,倒是與將軍府曠然敞亮的西北風大相徑庭,盛明瀾隻暗道國公府不愧是大魏傳承百年的世家,他們這些靠著西北軍功起家的武臣門弟,相較之,到底是差了些許經留歲月的沉澱感。
正思索間,忽聞前頭一聲喚語傳來,竟是南宮瑜攜一眾侍女前來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