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她坐,在他的辦公桌對麵,她想了想,還是舍近而求遠,過去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他戲噱地說:“和我保持距離?”
“不是,這裏舒服點,否則我會以為我是你員工。”顧恩笑實話實說。
他讚同地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然後過來坐到她身邊,手放在了她的腰上,低頭含笑問她:“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你怎麼這麼無賴呀。”她躲了一下,把他的手拿開了。
他嘲諷地接口:“無賴嗎?好像你從前很喜歡。”
她接不上話了,氣嘟嘟地拿了包坐到了對麵去。
他反而閑適地往沙發上一靠,一副優雅的姿態,問她:“說吧,什麼事?”聲音倒是溫和的緊,細品之下,還有些溫情脈脈,她卻覺得他這是不安好心。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而來。”她說。
他倒也沒有裝糊塗,點頭,說:“大概知道吧。”可他沒說知道什麼,而是問:“和蕭逸城生活的愉快嗎?”
“這是我的私事,不勞你費心。”
“本來是這樣的,可是因為有朵兒,我就不得不費心了,考慮好了嗎,準備和我打官司還是……庭外和解?”他點煙,火光跳動了一下。
律師去找過她,談關於朵兒的撫養權問題,言外之意她毫無勝算,她迫不得已來找向瑞東談,她不能失去朵兒。
“向瑞東你不能這樣,你知道我不能沒有朵兒。”她有些激動。
他卻雲淡風輕,說:“我並沒有要求你一定要放棄朵兒,你可以和朵兒一起搬回來住,我並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她說了一半,又把火氣咽下,莞爾一笑之後,有些悲涼地說:“向瑞東,你不需要用這種方法留住我,我的心從那天……已經死了,現在我隻想和朵兒安安穩穩地過,至於感情,很傷人,我已經不想再去觸碰,也不敢。”
“還有,告訴你吧,蕭逸城是假的,我氣你罷了,他馬上就會走,到澳洲去,他有他的幸福,隻有我和朵兒,你完全沒有必要因為這個而遷怒於我們,真的,你可以去看朵兒,隨時都行,但不要把朵兒從我身邊奪走,你這樣隻會逼我和朵兒離你越來越遠……我真的沒有想過和你爭什麼,可朵兒現在是我的全部……”
她傻傻地說,似乎不知所措,兩隻手毫無意識地撕扯著衣角,朵兒犯錯的時候也這樣,想必是跟她學的。
他的心頭一緊。
從沒想過逼她,反而是她,逼他這麼做的吧。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求她,讓她別倔了,可她不肯給他機會,如今又說她的心已經死了,她要他怎麼辦?
很後悔,不知道那天為什麼會盲了心,瞎了眼,傷害已經鑄就,怎麼挽回。
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戰戰兢兢過,很想過去把她像從前那樣抱在懷裏,可知道她會抗拒,心死了是什麼感受,他了解。
朵兒和她都是他想要的。
那就慢慢來吧,能怎麼樣?他不願看見她這樣,他會心疼,他願意認輸,願意接受懲罰,讓時間來抹平傷痕吧,要不還能這樣看著她無助下去?
他把煙揉滅在煙灰缸裏,說:“你先回去吧,你說的話,我會考慮。”
以後的日子,就這樣,他去探望的朵兒的時候會事先給她打電話,她會盡量避開他,有時候他帶朵兒出去玩,她大都會讓保姆陪著,總是諸多交待的,擔心朵兒吃壞了肚子或是玩得太瘋,忘了回家的時間。
偶爾的一次,她從他手中把朵兒接過去,他也會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說:“告訴我用什麼樣的方法可以讓你忘記我以前的愚蠢。”
她愕然了一下,隨後平靜,說:“我已經忘了。”
“那為什麼還不能原諒我?”他追問。
她蹙眉一笑,仿佛在想一件很久遠的事,然後說:“很抱歉,忘記的同時我連同你也一並忘了。”
他有些惱怒,說:“你這是在考驗我的耐心!”
她慌了一下,回答:“你答應過我,不會為難我,你,不會要食言吧?難道你都不考慮,朵兒長大了會怎麼想你這個爸爸……”
這個女人,現在已經懂得怎麼來利用他的弱點,他無語,鬆開她,說:“這個禮拜六,我要帶朵兒去見我父母,他們已經等不及了。”
母親催了很多次,他壓著,一直等,等著顧恩笑吐口,他們可以一家三口出現在他父母麵前,可是好像永遠也等不到這一天了。
禮拜六一大早,蕭逸城帶著毛豆“咣咣”來敲門,說馬上要走了,趁著假期帶孩子們去附近郊縣參加一個什麼采摘節,朵兒一看毛豆哥哥也去,迫不及待的自己坐在小凳子把鞋子都穿好了,緊緊拉著毛豆的手,唯恐媽媽把她留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