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整理東西的時候,顧恩笑又是一陣的惶然,心頭不時漫過他的影子,坐不住,還是一狠心拿了包下樓。
上了車,司機問她去哪兒,她有點迷茫,好一會才報了醫院的地址。
已經是夜晚了,醫院裏的人明顯少了很多,她上樓,電梯在向瑞東所住的樓層停下,猶豫了一會,她才一步跨了出去。
並沒有打算進去,隻想給自己一個了結,她來過了,最後一次離他很近,以後就是天涯海角的距離。
很奇怪,病房裏並沒有人,她這才敢偷偷地走了進去,饒是如此,心還是砰砰地跳,她走到病床前,呆呆地站了一會,順手將茶幾上散落的幾份文件整理整齊了,還有煙蒂煙灰,她撣落入青碧色的煙灰缸裏,又把打火機放進空置了一半的煙盒裏,並抽出了一支煙,放在鼻間聞了聞,那支煙,她沒有再放回去,而是選擇放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裏。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轉身出門,仿佛她來,隻是為他做這麼一件小事。
她下樓,依然選擇步行,她剛轉過彎去,向瑞東就由葉梓曼陪著從另外一個方向回來,進病房,他摸煙,拿打火機,就那麼恍惚了一下,而後問葉梓曼:“你幫我整理的?”
“沒有呀,是護工吧,“葉梓曼巧笑著,將他手中的煙拿下了,說:“別抽煙了,對身體不好,睡吧,這些文件明天再看。”
她為他脫下鞋子,抬腿,並鋪開了被子,蓋好了,又拍拍他柔聲說:“睡吧,閉上眼睛,乖了……”
他疲憊地笑,說:“我又不是小孩子……”心裏一沉,像是有記憶竄出來,他惘然了一下,又說:“你也回吧,這些天辛苦你了。”
“不要說這樣的話,否則我會生氣的。”葉梓曼起身:“明天我再來。”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關了燈出去,並順手帶上了門。
他還是起身了,點燃了一支煙,默默地看著那些整齊的文件發呆,最終還是拿過手機,把號碼撥了出去。
手機的鈴聲在寂靜的樓梯上顯得很是突兀,顧恩笑驚了一下,拿出來看著那個號碼,想著他不會是知道她來過了吧,這麼想著半天才接起。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對峙著聽著彼此的心跳,似有萬千語言卻又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很久,他才悵然地問了一句:“天氣冷了,風很大吧?”
她居然回答他,說:“是呀,風很大。”
此刻樓道的玻璃被風帶動的咣當咣當地直響,燈,滅了又亮起,她的心還是沒有能走出黑暗。
“怎麼還不回家?”他聽到了聲音,因而問她。
她故作冷漠,說:“就在樓梯上,馬上就到了。”
她想他不會想到她是在醫院的樓梯上吧?
他沒有問她還是不肯原諒我嗎,她不來看他,想必是真的不肯原諒了,也沒有問的必要了,隻是說:“給朵兒多穿些衣服,聽說明天有冷空氣。”
她說:“我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他扶著胸口,額頭上有汗珠滲了出來,說:“沒事了,你掛電話吧。”
如此漫不經心的幾句話之後,他讓她掛電話?她遲疑著,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又想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聽見他的聲音。
“你呢,聽說出了車禍,很嚴重。”她問,算是禮尚往來吧。
“別聽媒體亂講,我不是好好的嗎,還能和你說話。”他繼續輕描淡寫,用紙巾擦去額頭上的汗,可惜她看不到。
但是還是很誠心的道歉,說:“那天,對不起,我忘了答應過你讓你帶朵兒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