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要怎麼辦?不去管?內心卻無法平複,可是,他要去問問嗎?那珍珠知曉了會天崩地裂的。所以,怎麼辦呢?唉呀,他為什麼,會去招惹了蘭措這種癡情的姑娘呢?為什麼他就酒後那麼一次,就給自己找來這麼多的麻煩?

越想越不能舒解,悶得發慌,噌的掀被子下床,打開了門,直想去樓頂再去吹吹風,好好想個對策。

心不在焉的慢慢向樓梯走,然後上樓梯,一階一階慢慢的上。

三樓,拐彎處。

“啊!——”

他的腳步篤然頓住,有點懵的抬起了頭,緊接著,又是一聲更加的尖利的聲音,是從……從……他僵硬的扭過脖子,眼睛不可置信的瞄到了她的房間。珍珠,今晚,今晚……是另一個男人在那裏。

心口篤然間縮緊,身體都禁不住的顫抖。

越來越放肆的聲音清楚地傳過來,就像山間的野貓,叫的淒厲,歡快。

他捂住自己胸口,不知不覺咬緊了下唇,極力控製著自己不要衝動,不要激動,可是……可是心頭那排山倒海的悶痛像一堵山一樣捶向他,直擊得他身子站立不穩,幾乎跌倒在地。

不,不要這樣,他不該這樣的,他該回避的,為什麼傻傻的在這裏聽?

一咬牙,他提起氣,跌跌撞撞的奔下樓梯。好像遇到了山洪猛獸,他的心跳的快要出了胸膛,他的腿軟的幾乎不能離地,不知道是怎麼奔回了自己的房間,他一刻也不停的關上門,緊緊的關上,但是那一聲聲歡快如山貓叫的聲音,還是如影隨形,在他耳邊不停的叫,不停的叫。

他的眼淚在眼中凝聚,身子像風中殘葉一樣抖簌,倉皇的跳到床上,他在被窩裏縮緊了身子,可是厚重的被子一點也溫暖不了他的身體,也阻擋不了那可怕的聲音。

鮮血,從他的唇角滴落,混合著臉龐的淚,落到了枕巾上,暈成淡紅的梅花。這個枕頭,似乎是珍珠給他縫製的。

他好卑鄙,好小氣,他居然去偷聽,居然控製不住自己在那兒聽了那麼久,他這是幹什麼!明知道會難過還要去聽!他是幹什麼!明知道……做為兄弟,他不能打擾不能嫉妒,可他做了什麼!不準哭,不準難過!不準!

可是……可是!

他們怎麼能夠這樣!怎麼能這樣對他!

明知道他就在旁邊,就在隔壁,就在附近,他們……他們絲毫不顧慮他,絲毫都不!太過份了!他們真的是太可惡了!

啊啊啊啊!

憤怒的火焰再也包不住,傲雪臉黑著噌的起身,從床上跳下來,隨手操起地上的椅子,在房間裏劈裏啪啦一頓亂砸……

一樓,正睡得香甜的格伶花睜開惺忪的雙眼,耳邊又是咚的一聲,她皺起眉,問身邊的都華,“那個……我說,這到底是什麼聲音?好像,有山貓在叫,還有打獵的聲音。”

都華也睜開,聽了聽,“哪有?肯定是你做夢,我們家的小五在你肚子裏打拳腳的聲音吧。”

“去,別說了,很難為情。”格伶花不由羞紅了臉。

“這有什麼,我們老來得子,是大喜事。”都華很慈愛的摸了摸格伶花的肚子。

“唉,真不知道,越澤他們若是知道了,會怎麼辦。”格伶花愁啊。

“這沒什麼啊,多個弟弟支撐家業,我們隻會越過越紅火。”都華信心滿滿。

格伶花含情的看他一眼,歎了口氣,枕到都華的胳膊上。

“啪嗒!”又是一個響聲。

格伶花與都華對視一眼。“好像是小四屋裏的。”

都華想了想,伸手摟住她,“好了好了別多想,孩子們可能睡不著,在練功。”

格伶花的眉頭凝的更高了,“會嗎?我覺得不像。”

“哎呀,孩子們的事,你隨他去,別什麼都管。”

“哦,那好吧。”

*

早上。

珍珠拖著依然酸痛的腰肢在廚房忙裏忙外。越澤腿腳有力的挑了一擔又一擔的水回來,越過珍珠身邊時,兩人總會互相投上一個意味深長的對視。

這些,坐在飯桌前的傲雪都一一收入眼底。如今他的袖子拽的老長,把手掌部分都蓋了起來,隻露出五個指頭。因為,他的手掌和手腕部分都是黑青的。

而昨晚依稀發覺孩子們都不怎麼對勁的格伶花,目光從每個人身上一一掠過,雖然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可也無法斷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除了,傲雪的臉色不怎麼好之外。當然了,在這個共妻的族規下,兄弟之間偶爾鬧點小情緒都是難免的。這個,主要責任在兒媳婦。

想著,格伶花就趁著機會,在珍珠耳邊耳語了句:“夫妻之間要團結,你這個鈕帶要照顧到每一個人。”

珍珠詫異了,轉頭,下意識的就去看傲雪。猛的覺醒,因為昨天跟越澤關係很好,今天她不知不覺的對越澤很親熱。天哪,她剛才可能太心悅了,居然沒有注意到傲雪的神色很不佳。

趕緊調整了情緒的珍珠,感激的看了婆婆一眼,端了一碗奶,不動聲色的走到桌前放到傲雪跟前,順勢就坐到了他身邊,轉頭,看他,一眼就瞧見他今天的辮子梳的不好,於是笑著說:“傲雪,你今天是不是犯懶沒梳頭?”

傲雪側她一眼,“誰說的?”

“不是啊,我覺得辮的不精致,一會吃完飯我再給你梳一下,可好?”珍珠一臉的討好。

傲雪垂下眼瞼,臉色有些緩和的點了點頭。

珍珠內心鬆了口氣,欣然的笑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奶,遞到他嘴邊,哄道:“來,張嘴,啊。”

傲雪這才埋怨的看了看她,“我自己來。”說著去奪她的勺子。

珍珠不依,躲開,又繼續遞到他嘴邊,“乖,喝嘛,來嘛。”

傲雪不自然的看了看周圍,對上阿媽含笑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看了看麵前固執的勺子,隻得乖乖的張開了唇。

珍珠這才踏實了,一顆心兒放下。就好像是被接受了賠罪的水酒,他喝掉就代表不能再生氣了。吸了口氣,歡快的起身,和婆婆把飯都端好,這時阿爸和越澤也都過來了,一家人坐下熱鬧的吃起來。

席間,傲雪很敏銳的注意到,越澤史無前例的體貼的往珍珠碗裏夾了五次肉,兩人眉來眼去不下八次,雖然,每次珍珠都會像是安撫一樣的也給他夾菜,但是他很不爽,很不爽!

飯後,越澤拿工具出門,珍珠還追了出去,兩個人站在門口,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什麼,說了很久。

他一推飯碗,悻悻的往外走。

門口正遇到返回的珍珠,“傲雪?你吃過了?來來,我給你梳頭去。”抓著傲雪不鬆手。

傲雪怪怪地睨著她,賭氣地說:“不用了。”

“別呀,幹嗎不用?來吧,現在阿布睡的正香,我們好不容易有自己的空間呢,是吧。”珍珠厚臉皮的拽著傲雪往樓梯走。

傲雪再生氣,看著這麼熱情的珍珠,知道她是有意討好,也隻得暫時消氣了。

屋裏,珍珠一邊給他梳理一邊讚不絕口:“我們傲雪的頭發長得真美,柔順,烏黑,亮澤,秀發三千……”

傲雪有點撐不住,白了她一眼,“好了,你看諂媚那樣。”

珍珠咯咯笑著幹脆撲在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臉側,笑嘻嘻地說:“哄自己的老公開心,我也開心,何樂而不為?”說實話,她現在才發現自己有這潛質呢,也許,這就是因為有愛情吧,以前,她隻哄靖影的。

傲雪的表情溫軟下來,柔情的側了珍珠一眼,再垂下眼瞼,柔亮的青絲下,他的臉龐格外的青春俊美。珍珠看得賞心悅目,啪的在他臉龐親了一口。

傲雪驀地看向她,不容她縮回去,一把攬住她的脖頸,另隻手握著她的腰,一邊吻上去的同時,按著她的身子坐到自己腿上。看上去張牙舞爪的女人,其實這麼嬌小,在懷裏根本不盈一握的。不知不覺,原來他已長這麼大,早就不需要再仰望她,她,垂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