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路遠,啞叔拿了大衣,將一個小木板車推出來,在森林裏,肯定是不能開車的。
這個木板車,隻能用拉的方式,非常用力,又是在雪地裏,稍不注意就陷下去了。
顧若寧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果從這兒去叫人家大夫,基本上別人是不會出診的。
這麼遠,哪兒顧得上呢?
被子和棉衣,把陸西玦裹的嚴嚴實實,又是加了湯婆子,顧若寧還是不放心。
在啞叔後邊固定著傘,替陸西玦把雪給遮住。
顧若寧永遠都沒辦法忘記這一天。
她和啞叔兩個人,拉著一個陸西玦在雪地裏,風雪掩蓋了所有聲音。
他們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她送到村醫那裏!
*
陸西玦醒來的時候,聞到了嗆人的藥味。
之所以是嗆人,是這個藥裏似乎加了不一樣的東西。
她一偏頭,看見自己身下是木板車,有些愣神,顧若寧坐在她旁邊,大衣撒開著,頭發淩亂,一張臉又是通紅。
看著很狼狽。
掃了一眼,啞叔正在爐子邊,給熬著藥。
周邊環境算是很糟糕的了。
像是一個破廟,反正也是沒有人的。
基本上是四處透風,但是她這兒,卻是暖和的。
她旁邊都是燒著火,怪不得這麼暖。
“小西,你醒了!”
顧若寧一聲驚呼,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看著她醒來,也就覺得安心了,“你又發燒了,怎麼能讓人這麼擔心!”
發燒?
陸西玦自己都沒察覺。
她又做夢了,夢裏不止翻來覆去那幾張臉。
李汀,父親,烈川,爺爺奶奶,杜皖鑫,烈夢蝶,烈若水……
甚至還有簡單,閆淑霞,和顧霖……
那些人在腦海裏像是放電影一般。
一個個走掉,又回來。
好陌生……
“我……”
她想說話,喉嚨卻幹的很。
“來喝藥吧。”
顧若寧端著熬好的藥,很心疼的看著她,“你燒退下了,我們怕反複發燒,所以就在這裏等,還好那個醫生讓你退燒了,不然……”
她一定會把那個醫生大卸八塊!
“咳咳……”
陸西玦慢騰騰的起來,看著那藥黑糊糊的,不知道是個什麼味道。
好難聞……
藥是燙的。
她卻跟沒感覺似的,端著碗,大口大口的往胃裏灌。
“小心點!”
顧若寧招呼一聲,不知從什麼地方,拿了一塊糖,“藥吃了吃這個,我從村子裏的小賣部裏買的。”
這兒人不多,但是東西倒是好找的。
陸西玦順從的把糖吃了。
她眯著眼,似乎力氣已經散盡,倒在木板床上,嘴裏喊著那塊糖。
苦味慢慢消退,卻沒有徹底消失。
糖能夠緩解暫時的苦味,卻沒有辦法解決永遠的苦澀。
陸西玦幾口咬碎了糖,吞了下去。
啞叔那頭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給她盛了。
聞起來很鮮,像是雞肉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肚子餓的“咕咕咕”叫。
“若寧,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回國?”
她歪頭,一臉期待的看向顧若寧,眼底滿是落寞,“我想回去……”
異國他鄉,沒有依靠。
雖然在國內,也沒有依靠。
但是在a市,有她八歲以前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