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深入,照在後背的燈光開始暗淡,被書包帶勒緊帶雙肩微微垂落,身子挺起,脊椎骨變化了線條。
那是放棄掙紮的釋然?還是連我也不曾了解的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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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璿,是你嗎?”
剛才還事無比倦怠的眼皮,不知經曆了怎樣的一瞬,異常精神。還是這個漆黑的夜空,我環顧四周,冷風從耳畔經過,與我的耳廓摩擦出“颼颼”聲,尖銳到發疼。
“嘶!”忍不住捂住耳朵。
沒持續個幾秒。不止風聲,是一汩清香,新鮮的雨珠浸透花瓣後氤氳出來的。
還有!我閉上眼。
那是它在下墜,被泥土吸收,楓葉從枝節上脫落,在樹幹之間來回碰撞,天竺的種子在萌芽,那是褪去種皮,掙脫土壤的力量。
我的感官知覺忽然間,誇張地放大了好幾百倍!
順手摸了下沒綁上的長發,可一陣明亮的如同紮入肌膚般的刺痛感,讓我瞬間鬆手,好一會兒才緩解。
這是哪兒?走走看吧。
內心有一種聲音,好像總想要告訴我什麼,偏偏就是聽不清,會不會是我的下意識裏不想讓我知道。真的記不起來了?
呼吸?人的氣息!
嗅上去的味道略帶香水味,我想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和我有差不多習慣的人,畢竟為數不多的。
還有六十米,四十米,二十米……
準備回頭望去,那人已在麵前。
“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裏?”說這握起我的手。
對方穿著一身淺色長裙,柔軟的纖維材質,配搭上好看的裙邊褶皺。裙下露出白皙長腿,膝蓋處好像有一處類似淤青的色素沉著。
我望著她,她保持著微笑,一臉的精神煥發,完全沒有一絲困倦。
“我睡不著,出來逛逛。”
“巧了,我也是耶。我們還是那麼有默契。”她笑得更迷人了。
“額,我們是不是認識?”
“肖薇,你做題做傻了吧!說什麼胡話呢?”
並沒有胡說,而比這個更加荒唐的,還不隻是……
“我,叫這個名字,肖薇?”
“好了好了。”她主動把我摟進懷裏,順著我的長發,用五根手指輕輕梳理,“肯定是考試壓力太大了,別擔心,都會過去的。”
我的頭皮並沒有原本那麼疼痛,強烈的敏感感知逐步舒緩,像是失去了一種本能反應,任憑麵前我想不出名字的“陌生人”,一下一下地撥弄頭發。
“肖薇。”
“啊?”很明顯,我沒有習慣這個稱呼。
“你……”她的一隻手搭在我左肩,身體再次緊貼,心髒的跳動越發迅猛,有點受不了。
臉一陣燥熱湧入,而且還在不斷加劇——是她的手。
從我的耳邊滑落到臉頰,漲紅到滾燙,我第一次在同性女生麵前羞怯成這樣。
“你長得好美。”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大拇指在之上溫柔徘徊。
意識像是被一點點啃食,對方的眼睛迷人得要人命,視野無限縮小。
漆黑的眼珠霸占我整個眼眶。
那是如此的空洞,五色,望不見底,或許本來就是純粹。
但也不是什麼都沒有。
我看見了自己的臉。
不知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我的眼裏莫名充滿了淚水,想不出理由。
“你也是。”
……
“喂!”
我身子從床上彈起,強有力的陽光使人睜不開眼。
“這都幾點啦,還不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