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上開始飄起雨絲,下雨了。
往後邊望去,那個男人不見了蹤影,就像是從沒出現過一樣,消失在烏雲天下。還想多看他幾眼,真是可惜。
越下越大,手擋不住,看來得去避避雨了。咦?我好像不在這兒,啊?我不認識這裏,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臉慢慢感受到熱量,在加劇增大,遑急的水滴從高空掉落,劃下長條絲狀,猛擊我的眼眶。
耐不住高溫,睜開了眼。
黃到晃眼的室燈正對臉龐,嘩嘩嘩嘩嘩……
移動身子,突覺後背一陣冷颼颼,我摸過去,原來是一麵牆,我是靠在牆上的。噴淋頭貌似變換了個角度,往我的小腿噴射,淋了好久了估計,感覺不到什麼。
“薇薇!薇薇啊!”
大嗓門兒果真名不虛傳,本性難移啊。
“啊?怎麼了,奶奶?”
“咋還沒洗完,都快一個鍾頭了。”
“啊!哦,我那個洗好了。”赤腳走到水池邊拿了一條大浴巾擦身子。
“要不要奶奶來幫你?”
“不用!”
“哎喲,不用就不用嘛,那麼大聲……”
這頭發叫洗得個徹底啊,摸上去軟趴趴的,基本沒彈性,聞上去嘛,倒還是蠻香的,知足了。雙手抓起後腦勺淩散的頭發,用帶著些水分的毛巾一下下地揉搓,我最喜歡這個時刻。
看著鏡子,水霧鋪滿一整塊兒,隻能看到大概的輪廓。分開五根手指,輕緩梳理發絲,輔助晾幹。
動作越發緩慢,眼神瞥向下方——我剛剛是做了一個夢吧,我夢到了什麼,是一個男人沒錯,哎?
他長什麼樣子?我們之間發生什麼了?為什麼會夢到他?
什麼情況,都忘記了嗎?
“你還在嗎?”
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呢喃,難道是他?
“恩,是你嗎?”
“不然呢?”
我嚐試尋找線索:“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我叫……”
“啊?”
“我叫做……”
“你大聲點,我聽不清。”
“王芳琳!”
“怎麼會取這個,不像一個男的……不對不對,等等等等。”
玻璃門“咣”地一下被拉開,冷空氣瞬間流入,我轉過頭看向門外的人。完全可以說是一絲不掛,來不及反應,我連手都沒捂著,赤裸裸被看了個遍。
“跟誰說話呢,孩子?”
“沒,沒啊,沒有。”我們倆尷尬相視。
“還說沒有,我聽的清清楚楚,是不是得病了?”
我深吸口氣,穿上那件特大號的浴袍,輕輕扶著玻璃門,“沒有,我剛剛出神了。”
“快著點啊,別著涼了,等下把衣服丟出來給你洗掉。”
“都這麼晚了,擱著明天我來洗吧。”
“奶奶這個地方很潮的,放一晚衣服就生黴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