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星期六……時日不多了,我該穿什麼去呢?噴點香水會不會更好?他對香水過敏?吃飯誰買單?就算是他要買單,我委婉點拒絕嗎?
腦子裏把場景排練了上百次,我默默列出會發生的所有可能性,本來打算寫紙上,但怕被別人看到,隻好要求自己強硬記住。
想著想著,口舌流涎,科學筆記本被洇濕了一塊,黑色水筆跡在幹燥的紙漿雜質上暈染開,整行字看上去打了好多——生理激素分泌旺盛的周期……
我的天,難道這就是我分泌出的荷爾蒙?
“隻有你才會把口水當成激素吧。”美璿輕巧地靠在座位上,筆在她五根修長手指間嫻熟轉動。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把臉靠近我,手輕捏著我的下巴……等等!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
“因為我懂你啊。”
聽上去,總覺得不太正常,像是喉結微微閉塞,從喉管中傾吐,沙啞而深刻,環繞在我耳畔,遲遲不肯退卻。
我雙眼無神地睜的老大,對焦不上眼前的她。
“你把自己心裏想的都說出來了,我還能當沒聽見嗎?你就是一朵奇葩,我真是開眼界了。”
“不會吧,我說出來了?”
“想男人想瘋了你。”
剛才的幻覺維持了沒多久,美璿那張欠揍的臉突兀地左右擺動,我一手把她按倒,便清靜許多。
“這節是曆史課,還拿著生物筆記幹啥?”
“哦。”
打算重新進入約會的臆想,無法自拔。
可黑板上的白粉筆字打斷我的思緒——“內戰!”。我下意識地空出一部分精力去聽課,果然是大段落的背誦內容,沒有溫度地講重要考點。
1945年後,國共燃起了第二次內戰炮火,解放戰爭一觸即發。
我知道,那段短暫的過去比我們認知到的更艱苦,更要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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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去那裏!”一個士兵用腳踢我的脖子,我仰起頭,見他嘴唇跟著眼睛往哪個方向瞥了幾下。
原來是那裏。
這絕對算是個極好的消息,沒日沒夜的辛苦勞作換來了另外一份更高階的“工作”,我能感受到旁邊同事的人充滿仇恨的眼神,是純粹敵意的記恨。
“喂!還想活命的話就老實幹活!”士兵又向礦地裏的“出頭兒”嗬斥,舉起長槍。看來我的調動在這個範圍內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見怪不怪了,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剛出過火的槍口被彈藥摩擦到發燙,緊貼在那人的額頭,他也是個愣頭青,竟還瞪大眼睛站立起來。兩人的對峙讓氣氛頓然擰緊,周邊的那群人神經高度集中,可對手裏的活兒不敢怠慢。
“你給我蹲下,信不信崩了你!”
我忍不住回頭,他的手抓在槍口,大張著嘴,漆黑的臉龐讓牙齒格外潔白,眼中已然失掉了理智。
這讓我回想起另一件事,我想我不會忘記吧,怎麼可能忘?
那是抗日戰爭時期,三四年前的事了。
小紅花,是我最要好的同伴,因為她的盤頭上永遠別著個花朵狀的頭花,大紅色的,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