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在忙呢。”
“夫人,您來廚房有什麼事嗎?”
“來看看,今天又要做什麼大餐?”
“都是家常菜,咋能叫大餐。”側麵看過去,能瞅見那小塊兒眼袋的贅肉,說話間隙上下垂動。
“他,很喜歡你做的菜。”
“誰呀?”
“你知道的,明知故問。”
“是小……”
“哎哎哎,說好的,不準這麼叫。”
王媽的情緒被點著了似的,說的每個字都得停頓下:“真的?他,他真那麼說?”
“騙你幹嘛。”
“太好了,那那太好了。”聽上去呼吸都顯得不易。
“你激動什麼。”
“有嗎?不好意思啊夫人。”
“還有,下次不要叫他小名,說習慣了就壞大事了。”一字一句都尖銳入耳,如命令般強硬。
“是夫人,我肯定改正。叫——少爺。”
“嗯對,二少爺或者小少爺都行。”
“夫人,我要做菜了。”
“好的。”
“您不出去嗎,油煙可能有點大。”
“沒事,我在這不妨礙你吧?”
王媽的眼中閃出一道驚詫:“可您剛做完美容,這……”
“不要緊的,最多敷幾片麵膜。”
“頭一回見您下廚房,是有些意外。”
任清深吸一口,氣在喉頭存蓄許久,總想找機會釋放。
“我,想學做菜。”
新鮮的油麥菜下鍋,熱油遇水瞬間炸裂,油煙機的檔位開到最大,巨大的聲響冗雜一起。
“您說什麼?”王媽把耳邊往她身上湊,手上仍不肯放下鍋鏟。
“我說,我想學做菜,向你學。”
吱吱吱吱——在沒有翻炒蛋情況下,榨油聲逐漸趨於規律。
“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就是想學,真的,特別想學。”
“可我的水平也隻能說一般般,比不上外麵的……”
“總比我強吧,你就答應吧,教教我,至少教會我做幾道,額,能拿得出手的。”
“好,好吧,夫人。”
——
——
冬日的正午,暖陽從窗欞間縫應時散入,在周末的日子裏,倒是舒適愜意。
白光讓整個屋內空間變得空靈動人,蒙上層棉紗布。束光中飄浮著絮狀的點點棉星,遊走到陰暗處失了影子。
“媽,今天怎麼在家練?不去健身房?”
順著樓梯往下去,正好能看見她。鋪著一塊淡藍瑜伽墊,身體隻裹一層彈性貼身衣褲,很單薄,但保暖十分。伸腿抬手之間,曼妙的身材便毫無保留,四十多年頭的滄桑歲月,全然不見。
“額那什麼,健身卡過期了。”任清晃了會兒神,停頓此刻的動作,回頭去應話。
“哦,我就問問,您繼續練吧。”幾聲和弦,一聲關門,聲響又不見了,房門換了一遍新,隔音效果明顯。
直至一切都安靜,她才反應回來,趕緊把電視音量調大,像要補救什麼似的。裏麵放的是瑜伽課程,音量不能再大了,音響受不住地發出沙沙噪聲。
王媽從儲物間走出來。臉上有種說不清的陰鬱,不像遇著煩心事,也不是身體疲憊該有的模樣。看到任清占據了如此大一塊地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