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懵了。他怔怔的凝視著消逝在懸崖間的身影,心在止不住的疼。
世間最痛苦的愛,不是背叛,不是你所愛之人將你視為塵埃,不是你親手將對方殺死,而是在你將她親手殺死後,永遠不能告訴對方你到底有多愛她。
是她愛錯了人,又能怪誰?
曼珠沙華的花語:無盡的愛情,死亡的先兆,地獄的召喚。
“不——”少年終究還是歇斯底裏的狂吼一聲。雙腿一軟,身子頓時跪在了懸崖邊。淚水,不受控製的滾落而下。直到失去了,才知道愛的有多深。原來,她的一舉一動,一強一笑,都已深入他的心,他的骨髓,他的生命。 從第一次在火海中救起她,第一次看到她對自己笑,第一次她為他著急、擔心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淪陷了吧。她的一強一笑,無時無刻不拔動著她的心弦。她受傷了,他會心疼;她難受了,他的心也會疼;她開心了,他也會心花怒放……到後來,兩人成了朋友,跟在她身邊,他的心越陷越深,那份懵懂的眷戀早已開花結果。原來,他竟然這麼愛她,愛的深入靈魂。
曼珠沙華,彼岸花,花開彼岸,花開無葉,有葉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如他與她一樣,一旦錯過了,就再也無法挽回。像曼珠沙華,不管它想要繁華與否,那微小薄弱的身軀卻隻能任由狂風肆虐。這,便是命。在命運的麵前,永遠不會有絕對的力量,所有的力量,在命運的麵前都顯得那麼的渺小。命運女神隨意撥動著命運的天平,成就了一個又一個或淒淒厲厲或壯壯烈烈的故事。
南宮晴兒的俏臉因為嫉妒而扭曲著,無盡的怨毒看起來極為猙獰。
“翼哥哥——”有些咬牙切齒的低吼出聲,南宮晴兒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翼哥哥,你愛的是我才對!你怎麼可能會愛上那個賤女人?我南宮晴兒,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我哪點比不上那個下賤的女人了?啊?”雲翼有些愣神,記憶中的晴兒,不應該是一個天真純潔、善良可愛的小姑娘嗎?怎麼會變成如此這般?難道,他是被她騙了?
雲翼想到這,身影一頓。
他緩緩轉過身來,俊臉上有些陰沉。“南宮晴兒,你在說什麼?”此時的他,渾身沾滿了鮮血,緩步走來,就好像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一般。南宮晴兒嚇了一跳,她何時見過這樣的他?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一個溫柔的大男孩。
“翼哥哥,我,我沒有……”南宮晴兒有些慌張的後退幾步,嬌軀輕輕的顫抖著。“是嗎?”雲翼每走出一步,周圍的氣溫就降低一分。一步又一步,像是直直踏在南宮晴兒的心頭上。“是,是……”雲翼雙眼微眯,驀地一個閃身,迅速掐住南宮晴兒的脖子,將她直接提了起來。“翼……唔…翼哥哥……快…快放開……我……聽…聽我……解釋……”“解釋?”雲翼勾唇,“說。”“我,我沒有……”南宮晴兒的臉漸漸漲的通紅,“我……我真的……什麼都……都沒……做……”“說。”雲翼的語氣又冷了幾分,黑眸中漸漸有血芒湧動。
南宮晴兒的臉色驀地變得猙獰起來,眼裏充滿了怨毒:“翼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愛的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南宮晴兒啊!你知不知道,從我第一眼看到你起,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你,為了你,我甚至逼死了你身邊所有的女人,包括你最在意的冰月舞兒!那種下賤的女人憑什麼能吸引你的注意?她連給你提鞋都不配啊!我是誰?堂堂南宮集團大小姐!又豈是她那種下賤的女人所能比擬的?像她這種爹不疼娘不愛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怎會入得了你的眼?想我南宮晴兒,哪點比不上她了?我樣樣都比她好成千上萬倍!”
“啪”清脆的巴掌聲,直直扇在南宮晴兒的臉上,她頓時掉到地上,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著。像南宮晴兒這種一直被家裏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對待過?何況還是她最愛的男人?一時間不禁愣住了。雲翼抿抿唇,眼底帶著滔天的恨意。是她,關於舞兒的一切,都是她編造的所謂“事實”!可笑他竟然相信了她!是他的錯,是他的錯!舞兒的死,都是他的錯!
“南宮晴兒,你也去給舞兒陪——葬——吧——”歇斯底裏的話語,雲翼將手中的利刃狠狠刺入了少女的心髒。南宮晴兒直挺挺地向下倒去,眼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這個男人,不是愛她的嗎?
雲翼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手中利刃一刎,微微旋轉一圈,五指深深的插入心髒的傷口,硬是抓出了一顆鮮活的心髒。南宮晴兒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再也沒有變化。
雲翼將心髒厭惡的扔到地上,左腳微微抬起,“噗嗤”一聲,鮮血、碎肉四濺。他一把拎起南宮晴兒的屍體,直接甩到了花海中。
血色,再次為曼珠沙華花海增添了一份妖冶。
雲翼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黑眸深處有著湧動的深情。他看看手中的利刃,用手指將上麵的鮮血輕輕拭去,而後緩緩紮向自己的心髒。鮮血,瞬間迷蒙了他的世界。可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痛感一般,癡癡地道:“舞兒,你一定要在黃泉路上,笑著等我啊……”
遠處,一抹身影正向著飛奔而來。這正是冰月舞兒的哥哥——冰月淩澤。
他那張英俊到極致的臉上布滿了焦急之色,舞兒,他的舞兒,一定要趕上啊!
當他好不容易來到忘塵崖邊時,他就知道,一切已無法挽回了。
他找不到他妹妹的屍體,卻看到了一地的鮮血。
“舞兒,我的舞兒……”
冰藍色的瞳孔瞬間沒有了焦距,眸中的生機正在飛速的流逝。甚至可以隱隱看到,那瞳孔正逐漸變得灰白。
怎麼會,怎麼會?他還是來晚了嗎?
心,像是瞬間被掏空了一樣,渾身的血液似乎都開始倒流,漸漸凝結成冰。
因為他那麼愛她,那麼那麼的愛她。他寧可用自己的一切來愛她,就算最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愛她,他也無悔。他的靈魂,他的生命,是為而她存在的。在她陪他走過的那些日子裏,他突然明白,自己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也明白,他的靈魂會為誰存在,他的微笑,會為誰而綻放。
可是他知道,她愛的是一個叫雲翼的男人。
她愛他愛到可以為了他的幸福,放棄一切,拋棄所有,甚至是犧牲自己成全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這個叫雲翼的男人,居然不懂得珍惜!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冰月淩澤合上雙眸,薄唇緊緊的抿著,沒人能看出他在想什麼。
雙拳攥得發白、青紫,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一滴又一滴鮮血滴落在地上。
就像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去死,因為他怕舞兒知道了,會傷心,會說他是個懦夫。哪怕全世界都背叛他了也無所謂,但是舞兒不行,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字,一個眼神,都足以讓他心碎。
天知道當他看到她和雲翼在一起時流露出的甜蜜與愛戀時有多麼的嫉妒,可就因為這樣,他卻忽視了雲翼那眼底的冰冷。
他不是神,無法讓死去的人複活。但是他可以去陪她。
對,他不是懦夫,他隻是要去陪她。對,隻是要去陪她。就像她還活著的那時候一樣。
思考至此,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弧度。
他要,去陪她。
陪她到地老天荒,永不分離。
就算隻是在黃泉路上,他也會陪著她看那路上最美的風景——彼岸花。
那是他對她的誓言。他答應過她,要陪她看盡這世間一切美好的風景,遠離塵世的喧囂,帶著她心愛之人,一起過遊山玩水的逍遙日子。
他,決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