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千裏,桂香浮動,秋蟲在草叢中低鳴,先前的鼎沸喧嘩聲漸漸寂靜下來。 . .荊澤銘和方采薇默然走在回院子的路上,世子爺見自己的優秀員工一直抬頭癡癡望月,不知在想些什麼,心中不由有些納悶,忽見她踉蹌了一下,於是連忙伸手扶住,一麵道:“雖然月光明亮,也要看路啊,不然一樣要摔……”
一個跤字兒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荊澤銘詫異看著方采薇:她哭了?這個強悍堅韌,樂觀豁達甚至是活潑可愛的女人竟然哭了?淚痕在臉上縱橫交錯,竟是連臉都哭花了。
“這是怎麼了?”饒是世子爺定力無雙,此時也不禁有些手足無措,但很快他便明白了,暗道我真笨,這女人不過是一縷孤魂投身到此,值此中秋佳節,她豈能不思念家鄉親人?我竟然還問怎麼了。
一念及此,就揮揮手讓碧絲帶著雀先回院子,果然,見丫頭們走了,方采薇方擦擦眼淚,哽咽道:“也沒什麼,我隻是抬頭看到月亮,想到那句‘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戶仰頭看’的詩句,想到家鄉此時此刻,也不知多少人和我一樣舉頭望月,那當中定然有我熟悉的麵孔,可我卻是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有些傷感。”
完見荊澤銘不言語,她就賭氣道:“幹什麼?驚呆了?想著我這樣不學無術的怎麼還知道這句詩?早告訴過你了,我雖然於詩詞上不行,但那些千古名句,還是可以記不少的。”
荊澤銘搖搖頭,歎息道:“不敢舉頭忘明月,猶恐低頭思故鄉。這個時候,我怎會嘲笑你?隻是憐惜你罷了。”
“算你還有一點關懷之情。”方采薇吸吸鼻子,念了兩句“不敢舉頭忘明月,猶恐低頭思故鄉”,忽地輕聲道:“果然如此,竟是我錯了,早知會這般傷感,就不該抬頭望月才是。”
“喜怒哀樂,人之常情,隻要不過度,就是經曆一些也無妨,酸甜苦辣嚐盡,這一生也就沒什麼可遺憾的了。”荊澤銘拍拍方采薇肩膀:“你放心,雖然在這裏,你舉目無親,隻能以采薇的身份活下去,但我永遠是你的知己,隻要我活著一,必定護你周全。”
“老板你太厲害了,這感情投資的……怎麼辦?我更想哭了。”方采薇用帕子擦擦眼睛,感覺淚水又要奪眶而出
“那就哭一場,有什麼心事,哭出來也許就痛快了。”荊澤銘微微一笑,鼓勵地看著方采薇:”哭吧,不用不好意思,丫頭們都回房了,方圓三裏內沒有人,你就盡情哭一場吧。”
“不是不好意思,隻是……想找個依靠的地方,老板,肩膀可以借用一下嗎?隻是借用一下,你放心,我才不會生出非分之想呢。'
就算是生出來,又有何妨?荊澤銘哭笑不得,暗道我們畢竟是夫妻,哪怕隻是名義上的,那也是夫妻啊。
於是在一棵桂花樹下的白石上坐了,荊澤銘將方采薇的頭輕輕掰過來,讓她靠在肩膀上,很快的,就有溫熱淚水透過長衫,濕透了他的肩膀。
聽著女人的啜泣聲,世子爺心中滿是憐惜,一時間眼眶也不禁酸澀起來。他輕輕撫著方采薇後背,喃喃道:“且讓往事隨風去吧,從此之後,這裏便是你的棲身之地,是你的家,老太太,老爺太太,還有我和二弟,哪怕二弟妹不是個賢惠的,但終歸,我們都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