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告訴我啊。”
刑天的話裏帶著不甘和悲切，他弟弟拚盡全力才從閻王爺那搶回的一條命，顯得是那麼的脆弱。
“因為你是叛軍，你會殺了我的。”白茗被這個男人發自內心的絕望震撼地退了兩步，短暫的沉默後終於開口。
袁刑天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介於哭與笑之間，聲音有一些嘶啞：“就因為這個？我會殺了你，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你我無冤無仇，我會殺了你？哈哈哈，我會殺了你，哈哈……”
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你個懦夫，你隻是因為怕死，就肆意踐踏別人的生命，你在死亡麵前不值一提！哈哈哈哈，我會殺了你，哈哈……”
身前的這個男人陷入瘋狂之中，殺死一條人命的理由變得如此可笑，僅僅因為一個猜想，這條命，就這麼低賤地從世上消失了。
白茗沉默地看著地上笑的連眼淚都出來的袁刑天，他一字一句地說：“這是戰爭，就如同你有一個弟弟，而我也有一個姐姐。”
袁刑天突然安靜下來，作為一個哥哥，剛才那句話足夠了，他已經能理解眼前這個人的想法，他明白了……
白茗忽然發現袁刑天的胸膛不再起伏，他在鼻子前探探手，發現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死了。
這並不是第一條在白茗麵前死去的生命，但卻是白茗第一次用雙手實實在在殺死奪走的生命，覆滿全身的鮮血訴說著一切。
白茗將手蓋在袁刑天的臉上，輕輕合上了雙眼，給以他所能給出的最後敬意。
是的，因為他有個姐姐，所以他才會有“被害妄想症”。
他不敢賭自己的命運，他無法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他人決定。
於是隻能將一切往最壞的方向猜；他是害怕，害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自己死後，姐姐的安危。
白茗走到那個不斷挖掘出來的坑，裏麵是那個本該活力四射、臉上還有雀斑的男孩，已經被一塊石頭砸中了頭部，隻留下一個凹口。
屍體已經涼透了，但是他笑是那麼很燦爛，那是死亡也帶不走的，而現在他將不再孤獨——黃泉路上太孤單，哥哥陪你。
或許當刑天挖到那具冰涼的屍體，就心生死誌了吧，白茗褪下刑天身上的防彈衣，扣好扣子，猶豫了一下，把過長的aug藏在一片廢墟中，埋了起來，用搜到的繃帶開始包紮身上的兩處傷口。
如果不是刑天手部受傷，無法使用aug，拿匕首也因而遲疑慢了一步；
如果不是自己突襲，敲悶棍；
如果沒有那長達四小時的挖掘……
那麼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獵人與獵物從來是相對的。
可世上從沒有如果，隻有結果。
包紮好了傷口，深度不是很深，並不影響行動，這是個好消息，白茗把頭盔和藥品放入隨身攜帶的小包裏，收好匕首，開始向裕華酒店走去。
生活不是詩，更多是苟且，它從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死而停下腳步。
而當白茗走遠後，他也不知道，那裏出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黑影……
*
當葉冷耳邊的聲音逐漸退去，他才發現，自己還活著，那顆致命的手雷並沒有帶走他的命。
但是，他高興不起來。
常看電視劇、玩遊戲的人可能會被誤導，看到手雷就臥倒，甚至可以扔回去，把對麵炸了。
而現實遠比這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