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到什麼,她眼圈微紅,一旁的衣沉淪一臉疼惜的看著她。
莫上青第一次正眼看她,一臉嫌棄道:“你可別說本王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就你那醜樣?真是令人作嘔!”
孤久氣的渾身發抖,怒吼道:“你說什麼?你知道什麼?”
她平息了下怒火,冷嘲道:“南舒王,你可知道我姓什麼?”
沒等莫上青開口,就聽見她說:“莫,我姓莫,本名莫上芸。”
這下連魚玄機都有些訝異了,莫可是國姓,“上”剛好是莫上青那一輩,其實當初莫上青也不算騙他,他的名確實叫尚青,新皇登基後,因與帝諱重,那一輩所有人,都改成這個諧音“上”字。
莫上青神色複雜的看了孤久,哦不,莫上芸一眼。
莫上芸咄咄逼人的問道:“怎麼?你怎麼不說話!可是良心不安嗎?”
莫上青目光探究的看向她,似是辨認著什麼。
莫上芸慘然一笑,衣沉淪在一旁立刻安慰的擁抱住她,她雙眼含淚,聲音淒苦道:“可是覺得我長得一點也不像當初的莫上芸?”
見莫上青不語,她有些激動的說道:“當年若非是你!我依然是天臻王朝的長公主,有一段前塵似錦的前程!當初若非是你!我哪會需要改頭換麵,成了這般模樣?”
莫上青看著她那扭曲的臉,回想起那是十年前,他十六歲,也有著一顆柔軟的心髒。
天臻王朝規矩,選定了太子就不會更改,太子就算不幸離世,也隻會從宗室挑選出新任太子,所以為了自身的榮耀,其他皇子隻會更加擁力太子,以免淪落成旁係。
這也是莫子歸之前苦澀的原因。
也正因為這個規定,莫上青從未對皇位有所想法,那時他已經知曉自己的病情,卻立誌要成為世間最好的男兒,做一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翩翩君子。
哪怕活不過二十,也要讓世人記住他。
事實上,他也做到了,世人皆道:“南舒公子莫上青,無極星主衣沉淪”。
那年他回天芷敘職,宮宴上他就是帶著一盆千蕪花,送給了長公主賞玩,他那時並不知道千蕪花的功效,隻是偶然得之,覺得長得十分嬌豔,就帶回天芷送給這位皇姐,聊表心意。
誰豈料,那日夜晚,皇姐回宮後,負責掌燈的宮婢不小心睡著了,油燈就這樣點燃了整個長央殿。
刺鼻的煙霧,嗆醒了皇姐,她驚醒後,立刻向長央殿外逃去,在她即將逃出的時候,卻被屋頂橫梁壓倒,臉被燒毀,身體也被大麵積燒傷。
本來皇姐自幼練武,是可以躲過那道橫梁的,但是就因為那盆千蕪花,皇姐極為喜愛,就放在了室內,長時間聞著這個花香。
“所以明珠,是我毀了她。”莫上青把手上的帕子還給了魚玄機,表情認真,背影蕭瑟的離開了練功房。
他雖是無心之過,但也不能原諒自己。他曾毀了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是以,他不再是公子,他是天涯淪落人。
魚玄機捏著手裏帕子,此時他們已經回到天芷有幾日了,她怔怔的跪坐練功房的地上,收起剛剛給莫上青收功給他擦汗的帕子。
她想起那日後來的事情,莫上芸歇斯底裏的指責:“莫上青,若不是因為你,我還是我的長公主,理應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哪會因為容顏鄙陋而被逐出宮廷!你剛才中了千蕪花無法使用內力的感覺如何?”
莫上芸狀似癲狂的嘶啞:“我就是也要你嚐嚐這種明明有能力卻又無可奈何的絕望!你知道我當時看到宮門近在眼前,明明可以逃開卻有無能為力的感覺嗎?”
莫上芸雙眼通紅,淚流不止,淒然的說道:“我情願當時便死了,也不願忍受活著時所受的嘲笑和苦難!”她把頭埋在衣沉淪的胸前,泣不成聲,哽咽道:“活著……活著好難啊!衣沉淪,活著真的好難啊!”
“阿九,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沒事了,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有我在呢,再也不會有人傷害到我的阿九。”衣沉淪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莫上青抿抿嘴,低落說道:“抱歉。”這兩個字太輕,輕的連他自己覺得沒有任何意義,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卻又想向她說點什麼!
莫上芸從衣沉淪的懷裏抬起頭怨恨的說道:“這世上,我孤久最不稀罕的就是你莫上青的歉意了!”她已不願承認自己就是莫上芸,不願再和他甚至是皇室,扯上一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