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隻聞舊人笑不知新人哭(1 / 2)

章氏服侍了王瀟瀟一整夜,直到王瀟瀟睡了,才出來想喝杯水緩緩,卻看見紅顏披著衣服在燈下看《列女傳》的繪本,眼裏立馬就起了很嚴重的怒氣:“三更半夜不睡覺,費什麼眼睛!”

紅顏無奈地撇撇嘴角,將一張貼著菊花標本、用精致絲線係著小石珠的香簽夾在書裏,拿了一封信放在桌上:“娘,爹果然不讓人省心。”

章氏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起伏,她早已經習慣了。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這四個孩子,她會毫不猶豫地出家,與青燈古佛相伴也好過和這個沒有心肝的男人共度一生。

章氏拿起數張信紙看了看,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紅顏沒有錯過章氏臉上的表情變化,她望著章氏,寶石般熠熠生輝的眼睛有些失真:“這個女人,和之前的女人都不一樣,和爹珍藏的那張畫像裏的女子很是相似。而且她出身原本就清白,還是吏部尚書常優的表妹,我看我們得小心點。”

章氏眼裏晦暗不明,眼裏的光彩隨著蠟燭上跳動的火焰一閃一閃。

“厲雅璜,”章氏念著,眼裏的遙遠是在回憶一個人,一個讓她根本得不到幸福的人,“夔璧。”

一樣傳統的圓臉,一樣睥睨紅塵、帶著三分冷傲和七分不屑的眼眸,一樣嚴肅端莊的神情,連把袖的動作都一模一樣,難怪任九隆不動心。那個埋藏在任九隆心裏的女子,那個讓任九隆感情自卑的女子,始終沒讓任九隆走出陰影,反而讓他越陷越深。男人總是要為女人改變的,隻有改變是好是壞的區別。

“娘。”紅顏看著章氏僵硬的臉,心疼不已。

她一直很排斥和某個男人有什麼勾連——有傳聞風聲也不允許——她的擇偶也是以自己利益最大化為主。因為她不想像娘一樣,淒苦一輩子。有的女人嫁人,是用後半生重溫童年;有的女人嫁人,則是用一生去體驗世態炎涼。

章氏把信在火尖上點燃,麵無表情:“為母如今思緒亂如麻,不知丫頭可有對策?”

回回麵對那些多餘的女子,章氏都是毫無頭緒的。章氏精明一輩子,唯獨感情理不清。

紅顏目光如炬:“既然爹這麼寶貝她,自然不能馬上下手。我們不妨徐徐圖之。”

章氏望著她,紅顏因為要對付妾室,年輕的臉上露出嗜血的興奮,讓章氏覺得有些陌生:“如何圖之?”

紅顏輕笑:“娘,你可曾仔細看過阿橙和阿綠的臉?”

章氏略微想了想,腦海裏阿橙和啊綠的臉不斷重合,最終彙合為一張臉,那張臉的主人,閨名叫“夔璧”。

章氏略微驚詫:“你······”

紅顏一笑,有些傷感、更多的是悲憤帶來的冷傲:“娘,我也是知道爹心裏有人的。這個人如今是門下省侍中的夫人、今日表妹的救命恩人明芳古的母親,是也不是?”

章氏點點頭:“你爹年輕時與她尺素傳情,本已定了去提親。可夔家不知怎地竟然和京裏的大戶明家說成了親事,招呼也不打一聲便把女兒嫁去明家。你爹去討說法,卻得知這是夔小姐自己也同意了的。”

紅顏冷笑:“看這麵相便知道這不是個省油的燈,偏生爹還對這種女子念念不忘。我倒是沒看出她有什麼好的,值得讓爹把家裏鬧成‘隻聞舊人笑不知新人哭’的局麵。”

章氏不語。

女兒的怨憤何嚐不是她內心的呐喊呢?

紅顏忍著把任九隆大罵一通的衝動,繼續和母親商量:“我這幾日便把阿綠放出去,讓她先得手。娘你找個機會讓阿橙去爹麵前獻殷勤。”

章氏很是奇怪:“厲氏還沒進門,先讓自己人鬥起來,豈非吃虧?”

紅顏勾勾嘴角:“娘,你先莫問,我自有道理。您隻消聽我吩咐。”

章氏雖然很是疑惑,但仍然選擇相信紅顏,畢竟紅顏從未失手。

章氏到底還是有些小憂慮:“那厲氏該如何處置?”

紅顏自信地笑著:“不必理她。她肯在外頭呆著最好,若是一輩子不肯來,爹百年之後她的孩子也不過是姓任的孩子而非任家的孩子。若是她竟然敢來。”

紅顏捏捏拳頭,浮出殘忍的表情:“定教她有來無回!”

章氏蹙眉:“我自是信你有這個能耐,隻是重陽節將至,你祖父又要依例去修行,你爹才和我商量著把你祖父祖母接到臨安來,先尋道觀給你祖父,再安排你祖母在家好好被贍養。”

紅顏長歎一聲,揉著額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端端的,她陪著祖父和往年一般在清源山上修行就好,何必特特跑臨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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