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讓我娘提親(1 / 1)

壬戌六十五年。

天啟國。

群山環繞,綠樹蒼翠,鳥聲不絕,祥和的村莊坐落其中。

朝陽冉冉升起,縱橫交錯,高矮不一的茅草屋,屋瓦房籠罩在清晨薄霧中,嫋嫋的塵煙在各家屋頂緩緩升騰,雞鳴聲隨著微風無限蔓延到很遠很遠,時不時傳來幾聲犬吠,各家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外出幹活。

破爛不堪的茅草屋內不蔽風日,屋頂上開出無數個大小不一的洞隙,脆弱不堪的窗子搖搖欲墜,簡陋堅硬的木板床上伶仃地鋪著一張單薄的床單,缺角損裂吱吱作響的桌子上隨意放著失色缺口的茶壺,黯淡的碗裏盛放著些許清水,水麵上飄浮著渾濁的細小灰塵。

屋外一個搭置年代久遠,被煙熏得黑乎乎的灶上冒起縷縷白煙,隱約的米香透過煙霧在空中彌漫著,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女孩正蹲在灶下咳嗽著放著火柴,清秀的臉龐髒兮兮的,眸子蒙上了水汽。

起身掀開鍋蓋,看著鍋內大片湯水上浮著伶仃的幾粒米,顯得很滿足,眯著眼開心地笑了。

過了一會兒,見煮的差不多,小心翼翼地盛起一碗,吹吹熱氣,心滿意足地小口小口喝著。

“有什麼吃的嗎?快給老子盛一點,餓死了!”才剛喝了兩三口,門口就響起粗暴的喊聲,臉上的笑容迅速隱退,極不情願地望向門口,果然,她那個畜生父親回來了。

野蠻的男人甩了甩袖子,嗓門粗暴,大跨步像土匪進村似的闖進家門,惡狠狠地使喚著她,像個大爺一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火氣衝天。

她無奈地放下碗,又重新盛了一碗,端到他的麵前。

男人看了一眼,猛地揮手打翻了瓷碗,“當啷!”一聲脆響,瓷碗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米湯濺撒了一地,零星的米粒可憐地躺在灰塵布滿的地麵上。

“你個死丫頭,不想活了!拿這種東西來應付老子!”男人怒氣衝衝,瞪著銅鈴大的眼珠,聲音粗暴地震天,在耳邊嗡嗡作響,左鄰右舍聽得一清二楚。

女孩抬頭望著他,有些不耐,“你把錢都拿去賭了,不吃這個吃什麼?”

“啪!”一個厚重的巴掌隨聲落下,重重地摔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臉硬生生地甩到一邊,鮮紅的五指印赫然印在臉上。

“老子的事哪輪得到你插嘴,你那個不爭氣的娘都管不著!”男人凶惡地教訓著她,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

她沒有躲避,硬生生地挨上了,她知道如果她躲得來的不隻是這一巴掌,會是更多的拳打腳踢,這在母親和她的身上已經驗證過無數次了。

她默默無語地承受著他的辱罵,這個與她有血緣關係的男人。

男人罵著罵著越覺得無趣,狠狠地踹了一腳椅子,揚長而去。

她仰頭望著遠處角落裏粗糙的靈位,靜靜地望著,緘默不語,隨即提著籃子轉身離開。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白淨的男孩站在牆角,似在等著什麼人。

“小舞。”他出聲叫住了她。

舞晴猛然止步望向出聲的地方,“你怎麼在這?不去學堂?”嘴角勾起恬靜的笑,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純潔美好,足以掩蓋過臉上的掌印。

男孩靦腆地走上前去,二話不說將口袋裏的幾個雞蛋塞到她的籃子了,“這些,你吃。”

她有些感動,想要還回去,可是硬生生地被塞在籃子裏。他一直都在幫她,給她送東西,教她寫字,跟她說話,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知道這十三年該怎麼過下去。

“你爹又打你了?”男孩望著她臉上的掌印,小心翼翼心疼地問道,伸手便撫上她的臉龐,輕輕摩挲著傷口。

舞晴無所謂地搖搖頭,嘴角的笑愈發茂盛,“沒什麼大不了的。”

男孩信誓旦旦地看著她,眼神堅定,“你放心,我馬上讓我娘去向你爹提親,馬上娶你,到時候你就沒事了。”

舞晴剛想說什麼,男孩就聽到母親的喊叫聲又跟她說了幾句,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她望著那愈行愈遠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盡頭,他母親那樣精明厲害的人,會答應讓他娶她嗎?

不再多想,提著籃子沿著小路上山,在山上摘些新鮮的蘑菇,再拿到市集上去賣,應該會賺一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