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莫離趕忙上前去,那滿臉的紅疹令人觸目驚心,大大小小布滿每個角落,一張白皙的臉龐恐怖得令人倒吸一口冷氣,怎麼一會兒時間,竟成了這副模樣?
“快宣太醫。”他出聲對在外的程煥吩咐道,程煥雖不知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聽這語氣,也知道事情不簡單。
“雪哥哥,我好癢,想抓。”舞晴沒有照過鏡子,不知道臉究竟變成什麼樣子,臉上傳來的一陣陣瘙癢難耐的灼熱感讓她不禁想要狠狠地抓一抓。
雪莫離緊緊地握住她的兩隻手,“不要抓,忍一下。”這要是一抓就破相了。
她痛苦難耐地呻吟著,腿腳在地上踩跺著,身子劇烈地扭動著。
“來人,端水來。”他朝門外的婢女吩咐道,眉頭緊蹙。
婢女片刻不敢耽誤,立刻端來一盆清水,雪莫離打濕布帛,輕輕擦拭著她的臉,希望能以此來緩解她臉上的痛癢。
“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醜極了?”她弱弱地問道,從剛才婢女的臉色來看就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很恐怖。
雪莫離的嘴角微微泛開了漣漪,細細地擦拭著,“你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舞晴一聽這話,惱怒地瞪圓了眼睛,他的意思是說自己本來就很醜嗎?本來還指望他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
程煥很快請來了太醫,太醫認真地診治著,把了把她的脈搏,“無礙,是藍花花汁引起的毒性反應,開幾劑藥服下就好。”
雪莫離方才暗暗在心上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舞晴因為自己的臉緊緊地拿著一方手帕捂著,不敢被別人看見,生怕會被人笑話。
“行了,人都走了,快拿下來吧,別憋壞了。”他有些笑話她的皮薄,人前這麼理直氣壯,現在怎麼縮起來了?
“不要,這臉要是被人看見我就沒臉了。”她扭捏著就是不肯把帕子放下來。
雪莫離也不再勉強,湯藥也已熬好,端到她麵前,“喝下去。”
舞晴把頭一扭,眼不見心不煩,可苦澀的藥味卻似夢魘般揮之不去,令她越聞越惱,今晚出去玩的計劃泡湯不說,還要喝這苦命的湯藥,衰到家了。
“快喝,喝完快點好,好了之後就帶你出去玩。”雪莫離一語就點破了她心中所困擾的事情,又放出了一個魚餌因她上鉤。
這個魚餌甚是管用,一下子就把她的魂勾住了,黯淡的眼眸裏立刻燃起了閃亮的光,二話不說十分爽快地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皺著眉頭笑著,“不出兩天我就能好。”
雪莫離無奈地擦了擦她嘴角沾染的藥漬,憐惜地抱著她放在床上,撈過被子細心地掖好,“好好睡覺。”
舞晴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他,溫順地點了點頭,看著他幫自己掖好被子,看著他對自己柔情一笑,看著他走到燭台邊為自己吹滅燈光,關好房門走了出去,腳步聲漸漸越來越遠。
雪莫離的臉色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陡然變了色,褪去了剛才的麵具,“怎麼回事?”嗓音冰冷地好似窮冬臘月的雪花,衣角微微搖曳的素白刺目地足以刺痛人的眼。
程煥筆直挺立地站在身後,腰佩的劍肅殺冰寒,“是沐浴的玫瑰花瓣上的毒,浸入熱水才會如此。”
“將今日侍候她的婢女全部叫到大廳。”他留下一句話,轉身淩然離開,瀲灩的鳳眸結滿了刀鋒的嗜血。
待他到大廳之時,幾個婢女已全部到齊,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大氣不敢出一口。
氣氛如冷寂的死水一般波瀾不驚,恍若地獄惡魔在周身縈繞禁錮著她們的靈魂,下一刻便會讓她們魂飛魄散。
“今日是誰服侍小姐沐浴的?”他掃過一個個身影,檀口問道。
婢女緊張地話都說不出來,眼睛卻不覺直往站在角落裏的一個婢女身上瞟去,又慌亂不已地低頭不語。
如鷹般銳利的視線驀然擒住了她,“是你?”他的嗓音依舊是無數少女夢中那個天籟般的聲響,能將人帶上天堂的樂章。
婢女一下子沒有頭緒,慌忙跪下,拚命地搖了搖頭,“不是我幹的,不是。”淚水瞬間流了下來,狼狽不堪。
雪莫離卻不見半絲動容,眼底不見半分不舍動容,“拖下去,死。”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讓這個和舞晴一般年紀的女孩在這個芳菲的年華裏斷送了生命,在如此美好的豆蔻年華上畫上了一個截止的問號。
任由她怎麼哭泣,怎麼哀求,怎麼磕頭,都不見雪莫離半點同情,一旦下了命令,除了那個女孩,誰都不可能讓他破例。
站在原地的婢女的後背無比冒出了層層冷汗,不敢出一言,生怕也受到牽連。
沒想到小姐在殿下心目中的重要性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以後就算死都不能得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