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淺江城的高空,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金色光芒,將夜全部驅散。
無論是逃跑的民眾,還是劍宗或者逍遙山的弟子,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凝望高天。
這光帶著悲憫和肅穆,久久沒有消散。
待得眾人脖子都酸了,這光才漸漸弱了下來。
黎庶等人緊張地望著天空,卻發現連一片雲也沒有,天空中空無一物,更別說智言大師和萬山河的身影。
也不知是從哪裏飄來了一頁金色的經-文,突兀出現在高空中,緩緩落在了黎庶的手中。
這頁經-文他很熟悉,因為是他從小周天中帶出來的。想必剛才智言大師就是用這頁經-文,破了乾元紫極鼎。
龍易飛皺著眉頭淡淡說道:“今日饒你一命。”
不待黎庶有反應,他已經禦空而起,消失在黑夜中。
逍遙山的弟子發現沒了萬山河的身影,都有些惘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忽然有人帶頭禦空離開,所有的紫極宗弟子也就瞬間逃離此地。劍宗弟子想要追,卻被趕來的蕭然攔下。
沒了衛魔盟的人,淺江城的守軍們也沒了再戰的勇氣。隻剛才黎庶和智言施展出來的那一手,便讓他們覺得可怖。
民眾們見沒人攔自己,便以更快的速度向著潛龍江奔去。天蒙蒙亮時,整個內城的人已經被全部救走。
黎庶捧著發出淡淡金光的經-文,跪坐在地上,有些癡癡傻傻。
蕭然、沐子薛和李重恩來到他身旁,本想說些什麼,卻發現開不了口。
智言大師和萬山河都消失了,或者說智言大師與萬山河同歸於盡,連紫極鼎也沒有留下,唯有這頁經-文完好,可想而知剛才爆發了多大的威勢。
“黎庶,我們走吧,待會兒衛魔盟的人來了,我們便走不掉了。”李重恩歎息說道。
黎庶緩緩起身,將經-文鎮重地放在懷中,臉色慘白。他再次望了望這片天空,忽然覺得悲從中來,眼角有什麼滑落。
兩日之後,智言大師與萬山河同歸於盡的消息傳遍了中原,眾人都有些吃驚,而後便是惋惜。
萬山河乃是青年才俊,雖然以惡毒的方式取得了段壽的修為,可自身天賦本就不弱;而智言,更是以一個老一輩的先行者,更是整個世間最為精通推演的人。
淺江城一戰,整個修真界大動。
所有人都覺得智言大師虧了,畢竟以他的實力,根本不用與萬山河同歸於盡,隻有劍流雲知道,智言大師早已油盡燈枯。他這麼做,隻是為了讓自己的死更加有價值罷了。
沒有人想到,萬山河的死,使得紫極宗在數年之後,回到林慶生的手中,可惜的是乾元紫極鼎的毀滅,使得紫極宗一蹶不振,哪怕後世有著厲害的掌門,卻也無法阻止其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數日之後,黎庶親自帶著那頁經-文上佛宗,整個皓月盟的許多人都來了佛宗,隻為給智言送行。
不同於普通人的禮儀,佛宗並沒有掛起白綾,隻是來往僧人的麵色都極為沉悶,讓人有些鬱鬱。
接待黎庶的,乃是和智言一起的師兄弟們:智淳、智樸、智鴻、智憫。還有他的關門弟子慧凡。
黎庶鎮重地將經-文交給慧凡說道:“對不起。”
慧凡雙手合十,躬身行禮後將經-文雙手接過說道:“師父離開時我們就知道,那是最後一次了。黎庶施主不用自責,師父早已決定了。”
黎庶搖了搖頭說道:“若是我們不去淺江城,就不會有事了。”
“出家人慈悲為懷,師父正是在閉關時推演出了淺江城的事,這才出關。就算施主你們不去,師父他老人家也會去的。”慧凡勸道。
“這一切都是師父的選擇,我們隻需接受便是。”慧凡再次雙手合十行了一禮,便在帶著經-文走向了大殿。
整個皓月盟中,除了劍流雲一人沒到外,楊夫人、雪上清都到了。劍流雲帶著劍宗弟子和重劍門一同駐守重劍門,生怕莫有一趁機來襲。
大殿之內傳出陣陣誦經的聲音,慧凡恭敬地將經-文至於案上,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聽著這誦經聲,黎庶不免又想到了智言。對他來說,智言的幫助極大,是亦師亦友的長輩。
他轉身走出大殿,一個人來到大佛壁前,想起了多年前的種種。
淺淺的腳步聲傳來,不用回頭黎庶也知道來人是研卿。
“無須自責。”研卿輕聲勸道。
黎庶歎了口氣說道:“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