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女孩,圓圓的臉頰上嵌著一雙大而亮的眼睛,睫毛濃密卷長,輕輕搭在眼瞼上。頭發齊肩,烏黑濃密的頭發同白皙幼嫩的臉頰相應,直襯得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或許有些害怕,她咬著鮮紅的唇,乖巧的任院長拉著她走。
進門的時候,她抬眼,看到了在站在屋裏一聲軍裝的男人。男人很高,威嚴的軍裝襯得他原本挺拔的身軀更加偉岸剛健。她抬眼的時候,正好對上他黑如深潭的眼靜,如同漩渦一般,有著毀滅性的吸引和探知不了的深邃。
四目隔空交彙時,她猛地呼吸一滯,觸動撞碎了心底某處不知名的地方,接著軟軟的化開來。
“季先生,曉辰來了。”院長慈愛的臉上帶著笑,低頭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別怕。
季墨北如獵鷹般灼亮的眼神看向低頭的不語的孩子,剛毅的麵上除了恰到好處的微笑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出聲。
明明近在眼前,她卻覺得他很遙遠,明明在笑,卻依然感覺到他的淡漠和疏離。
院長蹲下身看著孩子,低聲說,“曉辰乖,快叫叔叔,以後他就是你的親人了。”
孩子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絲遲疑,動了動殷紅的唇,卻始終沒叫出聲。
她知道,如果表現不好,他就不會帶她走,她還是沒有家。小強哥走了,芸芸也走了,她也好想有個家。抬起臉來,努力動了動嘴,仍然沒喊出聲音。她望著他,大眼裏滿是乞求,他高大偉岸的身形是個壓迫性存在,她想上前示好,卻身不由己的怕得後退。
季墨北微微愣了下,來之前還有些不信,可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他信了,她是他大哥的女兒。
嘴角微微拉開些弧度,家裏幾個老狐狸找了這麼就久沒找到,竟然被他先找到了。
季墨北看著她,壓低了聲音問:“願意跟我走嗎?”
嗓音低啞而魅惑,帶著春天暖暖的氣息,如同陽光一般照進她心底。
她沒出聲,卻在第一時間重重點了下頭。然後她看到他臉上的笑,他說,“走吧。”
季墨北邁步離開,身邊的管家在跟院長交談。女孩看看走出去的季墨北,又看看院長,終於鼓足了勇氣追上去。
他太高,步子沉穩而剛健,她的小腿邁得再快始終都落在他身後。終於,她伸手戰兢的抓住他褲管,他微頓,在他回頭時她揚起來白生生的小臉,明媚的大眼裏怯生生的望著他,輕聲喊了句:“叔叔……”
季墨北沉寂的眸色變了變,終於伸手握住她的手,步子緩了不少。
“良辰,以後你叫季良辰,記住了嗎?”他低聲的說。
她點頭,並且揚起討好的笑看著他。
季良辰跟著季墨北住進了芙錦園的別墅,可從季良辰住進去時就很少見到季墨北,一星期,甚至一個月他都不會出現一次。每次季墨北回來,季良辰都會想盡辦法讓他注意到她,也總會在他離開時,睜著大大的眼睛依依不舍的問:
“叔叔,你什麼時候回來?”
季墨北垂眼看著身量極小的女孩,她眼裏的渴切微微觸動了他沉寂多年的心,微頓,說:“有時間就過來。”
“叔叔,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季良辰趕緊跟上一步,伸手急切的拉著他衣服。季墨北再次回頭,季良辰當即膽怯的收回手,低垂著眉眼,一副做錯事委屈的模樣。
“對不起,叔叔,我,我隻想你能多回來。”她還是不明白,這不是叔叔的家嗎?為什麼他不回來?
季墨北略微點頭,依然走了。
季良辰的記憶裏,叔叔總是很忙,忙得幾乎很少回家。
別墅很大,才住進來時的興奮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新鮮感。有時候委屈得想哭,她以為跟著叔叔回來,她就有一個家了,可是,這棟空空的大房子,卻隻有她一個人。
黑夜裏,良辰蜷縮在客廳沙發裏,警惕的看著在周圍的一切,多少個晚上,她都盼望著能看到叔叔從門外走進來。盡管知道不可能,這個念想一直存在著。
季墨北喝了些酒,或許終於想起他接養了個孩子,所以讓人開車過來。進門時客廳樓上所有的燈都亮著,季墨北微微皺眉,現在已經淩晨,她還沒睡?
開門聲音驚醒了良辰,她睜開眼看去,竟然看到叔叔回來了,高大的黑色身影朝她走來。良辰滿臉的淚,伸手想要去抓住難得出現的場景。
“叔叔,叔叔……”
直到溫熱的手給她擦去臉上的淚痕時,她才猛地清醒過來,叔叔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