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凡抱著忐忑的心情等待那瞬息又漫長的時間,但所有的不安和強烈都被一個機械冰冷的女聲打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感覺像是在火焰上潑了一盆冷水,所有的情緒都突然被在這裏阻斷。她感覺到失望也感覺到放鬆。
她想起快件的外麵有一個電話號碼,可是現在快遞卻已經被她扔到大樓紙質垃圾處理中心了,但是能夠打開垃圾處理中心的人,除了管理物業公司的田嘉銘,她一時也想不起第二個人來。
或許該去客服部查一查登記,但是她現在卻少一個正當理由。
頭疼的感覺越來越厲害,她卻沒辦法讓自己飛速轉動的大腦降溫。
她閉上眼睛,坐在窗前,享受陽光帶來的片刻和暖。
可是現在已經是冬天了,陽光比秋天的時候更冷淡。
“白天的時候多曬太陽,這樣有助於晚上睡眠……”梵凡喜歡曬太陽,說到底不過是因為這句醫囑,此刻,不知道怎麼了,這句話就又突然湧上心頭。
自己當時到底是怎樣的表情?梵凡想起了秋天時候的那次噩夢,也想起了那些因為病痛和藥物而變得模糊不清的記憶。
穿著白色大褂的年輕男醫生,臉上帶著和陳醫生相似的笑容。
或許他是為了讓梵凡看起來感覺自己更親切,更好接觸,但是不管什麼時候想起來,他那種直截了當都讓梵凡覺著有些麵目可憎。
“疑似雙相情感障礙,又稱躁鬱症。吃藥吧,沒什麼好辦法。”醫生看看梵凡又看看梵誌國和尹紅兩口子。但他的笑容並沒有讓任何人覺著放鬆。
“我沒病!”梵凡反駁道。
可是他並沒有給這個16歲的女孩更多的關照,而是轉向她的父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們覺得呢?”
尹紅當時就流淚滿麵泣不成聲,而梵誌國沉默了一陣子,說了一句:“開藥吧……”
這裏是梵凡最後可以回憶起來的場景,之後一個多月的時光就變成了不可拚湊的碎片,隨之消逝了。
一晃這麼多年,梵凡舊疾並未再次複發。但是梵凡並不能確認這種情況是得益於自己病情穩定還是藥物控製。
梵凡無力的從回憶中醒過神來,她從自己包的內兜裏掏出一個塑料包,裏麵有些小藥片。她總是很忙,需要臨時加班和出差,所以習慣了身邊帶一點藥。
白浩楠發現她的藥瓶是個意外,當時他表現出不感興趣的樣子讓梵凡鬆懈了。
雖然她為了防止再次出現這種情況而換了藥又換了隨身攜帶的方式,但是白浩楠還是手快一步,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將這些信息留存了。
“接受正規治療,注意身體,不妨礙結婚生孩子的,不過你要有耐心。”是醫生的這句話支撐著梵凡從青春期一路走來,可是現在這個耐心正在一點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而白浩楠似乎想要成為壓斷駱駝腰的最後一根稻草。
龍淼真的很聰明,她以藝術品供應商和場景設計公司的名義通過工作渠道將梵凡約了出來。
這樣不需要梵凡請假,而且還繞過了徐冬青。
當梵凡上了龍淼的車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田嘉銘讓你來的?”
龍淼翻了個白眼說:“行了吧,說的我也太沒心沒肺了,傻子都能看出你不正常,還不帶我關心一下的?呐,你這個狀態呢,你不想說我也不想問。今天下午你說去哪咱就去哪,我決不多問。”
龍淼和梵凡其他的朋友並不相同,用精明這個詞形容她絕對不為過,有些話既然跟她說了,就不要期望能瞞過她。
想到這些梵凡反而有些釋然地說:“我們去藥店,我給你指路,這個藥不是哪裏都有。”
龍淼發動了汽車,看氣氛尷尬,她主動開口道:“我又看了一下,碳酸鋰可是處方藥,你拿著處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