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早上的路格外的堵。但是即便如此,還是十分安靜。
梵凡喜歡這樣的安靜,所以坐在徐冬青副駕座上的她並沒有表現出和徐冬青一樣的急躁,相反神情顯得安詳寧靜。
她喜歡下雪,因為這比那些藥片更能安撫她躁動的心。
“該死,今天早上咱倆都得遲到了!”徐冬青又一次摁響喇叭,梵凡覺著今天早上這是第五六次的樣子,但理論上,城市裏一般是禁止鳴笛的。
梵凡笑了笑,將手放在徐冬青握著方向盤的手上:“沒關係的,燕島市一年也下不幾次雪,開心點嗎。”
徐冬青做了一個深呼吸,想讓自己平靜一點,但是顯然並沒有什麼作用,他很快又焦躁起來:“遲到會影響考評得分的,今年能不能升職提薪就看這個了。”
被徐冬青這樣一說,梵凡鬆開握著徐冬青的手,並轉頭,她按動車窗玻璃,讓冷氣帶著雪吹進來。
但是徐冬青想都沒想又將梵凡的窗戶關上,一邊關窗一邊說:“車窗玻璃上會起霧的,那樣走的更慢了。”
她沒有反駁,她不喜歡反駁,更討厭和徐冬青吵架。她就是這樣性格安靜的女孩,但這並不代表她內心不會對徐冬青霸道的行為感覺到厭煩。
“快過年了……”梵凡說。
徐冬青應和道:“嗯,是啊,一年一年的。”
梵凡低下頭,她說的不是這個。
處方風波平息的遠比梵凡想想的更快。
她曾經以為馮珊珊會再來找自己鬧,但是馮珊珊沒有出現。
她也以為白浩楠不會就此罷休,但是白浩楠也沒有出現。
她還以為公司裏仍會出現議論或者關心,但是大家都仿若集體失憶了一般,誰也不曾提起或者過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定是徐冬青替自己在公司裏做好了鋪墊吧。
所以當徐冬青問梵凡:“作為女朋友吧。”的時候,梵凡甚至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了她。
其實內心深處她知道她不是真的那麼喜歡徐冬青,但是她覺著她可以努力,因為這是她欠徐冬青的。
於是時間開始平靜的流淌,就像這從天而降的雪,無聲無息的,連綿不斷的。好像這樣一直下去,就會將天地間一切的隱秘與不堪都用雪白掩藏。
梵凡喜歡下雪,因為這能讓她感覺到心事和過往都可以慢慢被掩藏。
可是雪下久了也會讓人厭煩。
每天早上一起上班,晚上一起下班,周末一起看電影吃飯。
電影院能看的電影都被他們看光了,能吃的飯店都被他們吃絕了。可是他們仍是每天早上一起上班,晚上一起下班,周末一起看電影吃飯。生活周而複始,一成不變。
她和徐冬青的關係好像繞進了死胡同,兩個人看起來好像在一直前進,但是沒有出路。
這幾天,性格安靜的梵凡已經開始不想和徐冬青說話了。
她好累,她覺著,他們要完了。
“啪”的一聲,徐冬青重重的一拍方向盤,低聲罵了兩句,然後熄了火。
“你最近很煩躁,你原來並不是這樣子的。”梵凡終於忍不住了,她覺著徐冬青的暴躁讓她覺著害怕。
徐冬青突然轉向梵凡,他深吸一口氣說:“你最近很安靜,你原來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梵凡楞了一下,她自己並沒有發覺這種變化對於徐冬青竟然有這麼明顯。
她抿了一下嘴唇,卻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她以為沒有了馮珊珊的存在,她會更坦然的接受徐冬青,可是她沒有。
她以為沒有了田嘉銘的出現,她會更明白徐冬青的可貴,可是她沒有。
對於她來說,徐冬青還是那本精美厚重的《梵高傳》,留著沒用,扔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