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年十二月初四,大吉。
乾清宮,養心殿,一身明黃色衣衫的男子立於桌案前,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副美人畫卷。
“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弘曆提筆在畫紙,行雲流水一般寫下這十八字,喃喃自語,“妙!真妙!”
“皇上,您畫嫡福晉的畫像已經畫了整整一個上午了,已經是栩栩如生了,快歇下喝口茶吧。”盧全眼睛含笑眯成一條線,趕緊將茶奉上。
弘曆接過茶杯,看著畫上國色天香的女子滿意地微勾唇角,抿了一口清茶,正聲道,“這幅畫今後便掛在如意館的正殿中,以後該改口了。”
“是是是!”盧全諂媚地笑道,“皇後娘娘,見了這畫一定高興!”
“冊封的禮儀都準備妥當了麼?”弘曆將畫的一角提起,輕輕隨空氣擺蕩。
“您請放心!禮部已在一月之前便開始著手辦理了。”
弘曆的目光依舊停在畫中女子渾然天成的麵龐之上,不禁微微一笑。
“皇上真是好雅興!”
雍容華貴的裝飾,金光耀眼的珠飾,盛氣淩人的玉麵,除了當今太後,還有誰敢這般堂而皇之地踏入養心殿。
弘曆放下手中之畫,雙手抱拳,微微彎身,“皇額娘駕到,兒子有失遠迎,請皇額娘恕罪!”
“太後娘娘萬安!”盧全忙不迭地跪地行禮。
“起來吧!”
“謝太後!”
弘曆上前攙扶她入座,笑臉相迎,“皇額娘怎麼有空來看兒子了?”
太後眉目間皆是喜色,含笑關切道,“皇上既已定好中宮之主,不知封妃一事皇上可有做好打算?”
“朕登基以來國事繁多,這些事便交由戶部打點”弘曆麵色一冷,仍平心靜氣言道,“其實朕已下旨,冊封景嫻為嫻妃,隻是她如今身在皇陵,封妃禮儀隻能先候著了。”
“景嫻恪守孝道,自動請纓為先帝守孝三年,其行可嘉,當得起‘嫻妃’二字。”太後臉上皆是動容之色,鳳眸一轉,又言道,“既是如此,皇上怎不早些冊立其餘妃嬪,後宮之中,切忌一宮獨大!”
“皇後本就是六宮之主,何來獨大一說,自古一山不容二虎,皇額娘此話不知所謂何意?”弘曆悠悠吐道。
此話一出,整個殿內的氣氛冷到極致,太後旋即淺淺一笑,“皇上不要多心,聽聞上駟院三保之女金氏才貌雙全,賢良淑德,堪為三妃之首,不如……”
“皇額娘可是糊塗了!”弘曆口中輕輕冒出此話打斷了太後,他隨即往太後身邊靠近一些,目光稍顯嚴肅,聲音低得隻有二人可以聽見,“禮製不可廢,即便她是上駟院三保的千金,也必須參加選秀,再一步步榮升妃位呀。”
太後的玉麵瞬間暗沉,眉心一蹙,哀家排除萬難,扶他上位,他便是這般搪塞自己的。一瞬之後,太後滿麵笑意,笑卻不達眼底,“皇上說得不無道理,可是凡事總有先例,眼下後宮之中正是缺此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