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薛楓真的不存在。
可正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已伸到薛楓的腰間,並握住薛楓那柄刀的刀柄,握得很鬆。
那隻手在慢慢地把那柄刀拔出來,在刀刃完全離開刀鞘的哪一刹那,整個客棧所有人立刻全都停止了手裏的事情。
整個大殿全部安靜了下來。
他們的目光,就像是狼看見獵物一樣定格在那柄刀上。
那柄刀似乎有著不可預測的魔力,牽引他們的不僅僅是那雙眼睛,還有那顆心。
刀刃光滑亮麗,仿佛是新鑄的一般,從未喝過血。
人血或獸血。
刀鞘烏黑。
就像是死亡的顏色。
握刀鞘的是一個女人,一個戴著麵紗的白衣女子。
女人用手裏的白沙手絹輕輕地從刀刃上拂過,那手絹卻完好無損。
那女人歎了口氣,緩緩地道:“這柄刀鈍了!”
薛楓沒有說話,他還是撲在地上一動不動。
誰都沒有發言。
大殿內依舊極靜。
那女人輕輕用手指敲了敲刀刃,又道:“利刃雖不是用來割手絹的,但如今卻連手絹也無法割破,又怎麼能夠用來割喉嚨呢!”
薛楓還是沒有說話,一句話也沒有。
他撲在那裏依舊一動不動。此刻就是你用刀子在他背後捅他一刀他也沒有任何感覺。
這時,從櫃台上走下來一個老人,兩鬢斑白,看起來已經有五十來歲。
在他離開櫃台的時候你才看見他的兩條腿已經沒了,那兩條腿是兩根鐵柱。
他走得極慢。
可是他手裏卻捏著骨牌,捏得很緊。
在他走過來的時候這裏還是沒有聲音,就是那女子也沒有再發出聲音。
直到他走到薛楓前麵,那女人才恭恭敬敬地把那柄刀遞給老人。
老人細細地端詳那柄刀,冷冷道:“他死了?”
此刻薛楓才緩緩地抬起身子,點點頭道:“死了。”
老人輕輕地撫摸刀身,又冷冷道:“可是刀卻沒有血。”
薛楓又把頭低在地上,然後道:“因為他不……不是死在這柄刀上。”
老人冷笑道:“哦?他是死在……?”老人沒在說下去。
薛楓顫抖道:“他死在一柄……一柄劍上。”
老人目光緊凝薛楓那顫抖的身軀,冷哼了一聲,問道:“這麼說來你沒有出手。”
薛楓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他道:“根……根本沒有……沒有出手的機會。”
老人目光移到左手上的骨牌,沉沉道:“那是一柄什麼樣的劍?”
薛楓道:“看不到劍刃,隻看得見劍……看得見劍柄。”
老人目光沉重,他緊凝那骨牌,問道:“劍柄什麼樣子?”
薛楓頭還是觸在地上,他道:“劍……劍柄通紅,形狀與一般的劍柄無……無異樣。”
那女子忽然道:“赤霄。”
所有人的目光都黯然失色。
“赤霄”乃是上古十四大名劍之一,然而已消失於江湖多年,如今卻已重出江湖。
老人忽然抬起那隻左手,將那骨牌往地上仍去,隨後便又將左手放到刀刃正中。
隻聽得“當”的一聲,那柄刀便從正中間整齊地斷開,宛如鋸子所鋸一般。
老人歎了口氣,然後將那柄斷刀的頭尾都扔在薛楓麵前。
老人的目光頓然失去了色彩,他道:“果然還是被他找到了!”
老人緩緩地轉身,又淡淡地問道:“你是被赤霄所傷?”
薛楓點點頭,不說話。
老人忽然朝前走去,道:“你走吧。”
那女子猛然轉身,盯著老人,急切地道:“爹,難道這就要趕他嗎?”
老人停住腳步,道:“他必須走。”
薛楓忽然之間覺得整個身體都已癱瘓,他道:“師父,就不能……不能給……給徒兒一個機會?”
老人仰頭對著客棧房頂,他冷笑道:“給你一個機會?那誰又來給我機會?”
薛楓不再說什麼,他顫微微站起身,然後一隻腳踏出,另一隻腳跟上去,就像是一個殘疾人。
風沙更大。
“給你一個機會,那誰又來給我機會?”這句話忽然外薛楓的心中叨念了數十變。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解,可是他有能夠怎麼樣呢!他隻能夠照辦!
“我想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一個中年男子站在二樓上。
誰都沒有看見二樓上有這麼一個人,更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上去的。
薛楓驟然停下腳步,雙手緊握,就像是聽見了魔鬼的聲音一樣。
老人的瞳孔開始收縮,幾乎隻有一條縫。
大殿內的氛圍此刻比外麵的風沙更加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