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不是炊煙,那是輕煙。
遠處傳來飄渺的銅鈴聲,節奏逐漸變強烈。
臨安城裏依舊很靜,靜得怕人。
沒有人願意在這寒冷的天氣裏早起,即便是催人上進的雞鳴也漸漸低沉下去。
睡懶覺、怕冷曆來都是人的天性,誰也改變不了,誰也無法改變。
但是薛楓並沒有睡覺,他無法睡覺,也不能睡覺。
薛楓緩緩地移動大腿,然後右腳先落地,緊接著便是左腳。
窗戶並未關上,而薛楓的目光此刻卻已正直直地注視遠方,之後便一步一步地朝桌子旁邊走去,走得沉重而遲鈍。
這個距離不算長,但也不算短,對於薛楓來說。
可是他卻走得異常吃力,冷汗一滴一滴地從額頭往下掉落。
也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夠比走路還辛苦,絕對沒有!
薛楓的目光並未移開,他本就不想也不會移開。
等待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然而有些等待卻也很令人開心與激動。
此刻薛楓的等待就是開心的,因為沒有什麼事能夠比此刻更加來得開心激動。
薛楓扶著桌子,慢慢地坐在凳子上,就在他剛好將手伸到水壺旁邊,他身後就已站著兩個人。
兩個臉色蒼白的人。
這兩個人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恰似瞎子也是聾子。
可薛楓卻道:“葉柄青讓你們來接我?”
那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當然誰也沒有看他,就像是薛楓也不曾看他們一樣。
薛楓終於握住水壺,往水杯裏倒水,然後緩緩地端起,喝下去。
還是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甚至動也不動地站在他的身後,仿佛在薛楓還沒有發話以前誰都不敢動一下。
薛楓又道:“他們在哪?”
他們當然是玲瓏、紫香香、王俊、管鴻雁還有葉柄青。
可此刻他們為何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當然這一點薛楓完全沒有去想。
薛楓僅僅隻是粗略地提及,因為這件事本身就與他們毫無關聯。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與葉柄青兩個人的事情,最後的結局也將由他二人來定奪。
也許,這就是薛楓最想要的最後結果,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一點薛楓當然也不可否認。
左麵那人此刻才像機械一樣緩緩地抬頭,盯著薛楓的背脊,說出兩個字:“等你。”
這也是薛楓不能否認的答案。
所以薛楓隻有放下水杯,他已經不必去弄清楚這兩個字的意思。
等,本身就是一個很無奈很痛苦的事情。
所以薛楓絕不會讓人等他,薛楓閉上眼睛,沉沉道:“走。”
房間的窗戶不但不大,並且也不牢固,所以被兩個臉色蒼白的人輕輕一撞,便已開裂落在地上,仿佛真如豆腐所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