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日早上七點二十一分,停風崗小鎮。
天氣比較陰濕,晨霧還未散去。小山林中的一株株樹木的葉子已經染紅了,格外的清幽、隱密。
透過一片光禿禿、瘦嶙嶙的樹木,可以隱隱看到鎮上的一戶戶“小別墅”錯落有致的分散著,大多都是兩層樓的平房,房頂是那種水泥平板,與天城的建築風格迥然存在著明顯差異。
這些“小別墅”大多坐落在地勢比較平坦的位置,而其中座落在一個小山丘頂端的一棟火磚砌成的小水泥房比較顯眼,房子上架著一個用以接受電視台的小鍋蓋。壩院裏的一輛嶄新的跑車被一塊偌大的帳篷鋪蓋著,不過遠處看去形同一堆燒火用的木材。
屋子的房門緊閉著,裏麵正是昨天晚上撞死人的那個少年車主和自己的哥們。
車主正是李世榮的兒子李澤天,他到現在都不不知道的是,就在昨晚,他親自撞死了自己的父。
李澤天本來是想打電話給他父親說他撞死人了的,沒想到李世榮的電話一直都不在服務區。此時正和自己的好哥們一南一北的坐在屋子的木椅上,大口大口的吸著煙,水泥地上的煙嘴已丟了一地,有的還在不停的冒著煙。
李澤天的這個好哥們叫李凱,人叫凱子。也是昨晚的當事人之一。凱子麵孔有點清瘦,顴骨微高,眼神看上去十分呆滯。時不時的回頭往床頭邊上的一個直發女孩看去,眼裏暗暗的偷藏著一種關懷,卻又不敢明示出來。
一個女孩叫唐麗,長相文靜秀麗,一頭長長的直發直垂腰際,臉蛋圓圓的,如剝了殼的雞蛋那麼光滑、自淨、細膩。此時雙腿正卷縮著坐在床上,下顎處在膝蓋上像似丟了魂魄似的一言不發。
緊挨著唐麗的那個女子叫葉麗媛,看去顯得個性比較張揚,淡黃色的蓬鬆卷波浪發型,化了濃濃的妝。眼睛黑腫像熊貓眼一樣,似乎昨晚一夜沒睡好。愣愣不安的擠在床鋪的一角,雙手死死的抓著被子也不敢出聲。
屋子裏的隻聽得到一台21英寸彩色電視機的聲音,電視台主持人正在播報一則最新新聞:“據本台記者最新消息報道,昨晚21點左右,在江龍灣大道發生一起交通事故,受害者確認為東盛科技董事長,張世榮救治無效當場死亡。警方已將嫌疑犯鎖定為四名年輕男女,駕駛一輛白色跑車布加迪,車牌號:滬A666888,如果有市民一旦發現以上嫌疑人,請立即向當地警方報案,協助警方早日破案,政府將對報案人給以匿名獎勵二十萬元的獎金。下麵我們來看下一條消息……”
屋子裏的所有人看著新聞報道全部都傻掉了,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半天都不敢發出一句話,半晌後。凱子一個疾步跑過去將電視機關掉,神色慌張,捏了捏大腿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他媽的,現在電視台真是扯蛋,整天就知道瞎報道,誤人子弟,天哥,都是假的,榮爺怎麼可能會去那種地方。”
這個時候的李澤天,睡眼惺忪的像一個泄氣的氣球一樣,忽的癟了下去,眼神空空的,半天臉上才浮起一絲悲笑,肩膀也跟著一抽一抽的:“哈哈哈,我竟然自己開車撞死了我老爸,哈哈……”
李澤天的笑聲久久回蕩在空空的房子,樣子像一隻突然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臉上溢滿了絕望。
凱子將夾在手指間的煙深吸了一口,丟在地上用腳尖摁了摁,“天哥,你別太自責了,那不是您的錯,昨晚天那麼黑,你也不知道榮爺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我他媽能不自責麼?那是我老爸,我他媽竟然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現在還到處被警方通緝,你倒是說說看,這特麼分明不是在玩我麼?”李澤眼珠子間或一輪,凶橫橫的看著凱子,嘴鼻噗嗤噗嗤的喘著粗氣。
“嗬嗬,你老爸?當然是你老爸,而且是你親自撞死的,誰會想到平日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橫行太子李澤天,竟會有如此下場,親手撞死了自己的親身父親。”這念頭在凱子的腦海裏暗暗的一閃而過,他當然不會說出來,他隻是覺得十分快意,但這種快意卻不能表露在麵容上。凱子正了正身子,“虛偽”的說道:“天哥,對不起,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李澤天四腳一伸,仰頭看著天花板,腦子裏已是一片空白,往常如果有什麼事隻要一個電話打過去,李世榮就會幫他擺平。
就拿上個月李澤天開車時隻顧著和自己的女人在車上激吻,撞死了一個過馬路的孕婦,後來李世榮一句話就幫他擺平了。而現在,他唯一的後路竟然被自己親手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