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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麼回家的,我隻知道我今天一如既往地被鬧鍾吵醒,然後被母親催促著上班。
但我知道昨天我是極醉的,不然母親也不會在我走出房門就叫我去喝一大碗的醒酒茶,我也不會對昨天的醉酒後的記憶完全沒有印象。頭痛得厲害,簡直要人命,可我還要上班,昨天已經請了一天假,再請就沒有了全勤獎,那對於我來說是大大的損失啊。
無心糾結於昨晚發生的事情,因為看到早上母親對於我沒有責罵,應該是老師送我回來並對此解釋過了。我跌跌撞撞地回到電子廠,看到打卡器時間停留在7點59分時,我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在又悶又熱的廠房裏,我深深地覺得每一個人都在煎熬,可誰也沒有放棄。可是他們又為了什麼?如果賺到的錢使我們生命得以延續,然後用延續下來的生命繼續掙紮在生活邊緣,周而複始,有什麼意義呢?
沒等我思考完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就被母親的一句話給煩住了:星期天正好是高中的注冊日,我腿腳不方便,就不去了,你自己注冊好,我那時再給錢你去。
我心裏是隱隱作痛的。冠華會讓我想到上官,而我……冠華是真的不適合我去讀書的,那時的一時衝動竟成真,讓我措手不及。先不說那所學校的性質,它收費貴,離家遠,我怎麼能到那裏去讀呢?
母親卻沒有看到這點,對於冠華她是百般讚賞,覺得即使自己辛苦賺錢,比以前更省吃儉用也無所謂,加上現在學校有獎金,街坊鄰居也紛紛讚助一些資金,說我給街上的人爭光了,雖然我也永遠記得在我瞎的時候他們在我背後的小聲議論。不管怎樣,現在學費是好不容易湊齊了,所以母親理所當然地認為我應該去那裏讀。
我在這幾天反複地想著這件事,上官的陰影也不時出現,但我一向理智,這樣沒有意義的事情我覺得真的不要再想了,對於上官我隻能抱著絕望的決心來處理自己的情感。在我想出了一百個理由想要拒絕母親的心意的時候,想要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時候,母親卻跟我說了一個故事。
有一個女孩子,身家很平凡。冠華一直是都是全國著名的高中,她一直夢想著自己能考上那裏,為此她很努力地讀書,很想要在那樣一所學校裏學習,生活。結果她成功了,真的考上了!在冠華裏,雖現實與理想有點差距,可她卻遇到自己最愛的人,無法忘記的初戀。而那個人給她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母親說讓我猜猜那個女孩是誰。其實不用猜,看到母親一臉凝思的模樣,我就知道那個主角是誰。原來母親也曾到冠華學習,還有戀愛過!是最愛的人嗎?那是我失蹤已久的父親嗎?母親對於自己的事一向很少說明,這次說的這些不禁引起我的強烈好奇。
母親卻再也不願多說,似乎很是痛苦。我是很想知道真相的,但就像有人向我苦苦追尋上官與我的話題,我也會感到不悅,不想告訴任何人,即使對方是母親。所以我沒有強迫母親繼續,隻是心裏暗暗詫異著,母親也有過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
母親然後向小時候一樣摸著我的頭,溫柔地說:“你真像我,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你和我一樣向往冠華,真好!青兒,你一定要好好加油!”
我隻能無言,麵對母親的溫柔與愛,我實在無法拒絕,準備好的話隻能胎死腹中。我默默地看著母親強忍著的淚水,發覺自從父親離去之後,母親的淚隻為我流,因著家庭特殊,我與母親並不親近,但我此時覺得我虧欠了母親,虧欠得太多,或者沒有我這個拖油瓶,母親可以過得更好,起碼比現在好。
那麼,就讓我試試吧。什麼路都有人在走,不見得我這條路就是死路。
因為,天無絕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