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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收下禮物吧,我都想了很久才買的,薪水不多,看了很久才買呢。你不是也很喜歡嗎?”
上官在背後貼著我的耳邊說著話,我的耳朵被他的呼吸弄得癢癢的。
“可我,很難解釋呀。”我吞吞吐吐的,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些,“我很難跟我媽解釋,然後我又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你……”最後幾個字的音調就像蚊子般大小,幾乎聽不見了。
可是在我身邊的他卻聽得清清楚楚,他轉過我的身體,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你如果不知道怎麼解釋,就說抽獎中的。至於回禮……”
我的頭低了下來,不敢直視上官。
上官卻把我的頭抬起,與他對視,“你是我的女朋友,我送禮物給你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需要什麼回禮!隻要你開心。因為禮物也隻是要讓你快樂罷了。”
“女朋友如果不去疼,那男朋友就可以不要了。”上官眼睛有種堅定而熱情的光彩,我似乎融化在他的眼睛裏,跟著他一起呼吸,他總是在出乎意料的時候說著一些讓人感動的話,而我總是在這樣的感動裏舉手投降。
我主動地上前擁抱住了他,他回擁了我,他的手臂很有力,我總覺得很有安全感,在他懷裏可以不怕任何事情,“上官,你真好。”
我發自真心地說,每一個字都來自肺腑,都來自我身體的呐喊。上官,在我生命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如果缺了他那一角,我將會走向怎樣命運,會不會隻有絕望與孤獨陪伴著我?
“我知道。”上官也不含糊,壞壞地應答。“那禮物是收下了?”
“嗯。”我重重地點頭,既然沒有辦法拒絕,那就好好享受吧。
回到家,我偷偷把相機藏起來,在母親麵前撒謊太難了,那就不要讓她知道就好。
母親從來沒有拒絕過我上大學,即使那將意味著家裏有更大的開銷,甚至我知道母親幾乎是支持我的,在我即將遠離a市,到達b大的時候,母親為了我的事情幾乎準備了一個月,我跟她說,不過出個門,跟以前住宿沒差多少,結果母親嘮嘮叨叨了一堆,說著冠華再遠也是同一個城市,每個禮拜我都能回家,現在可是不能隨心所欲地回家了,什麼東西都要準備好,到時候就知道用處了。
我看著母親操忙,歎息在母親心中我永遠是個孩子,可是母親行動不便,以後一個人獨居我又能為她做些什麼呢?母親老了,女兒走了,剩下的日子又該怎麼過呢?
每一個遠航的孩子在離開母親的懷抱總是懷念那些過往,不管以前和家人有過哪些過節、不快,現在都被縮小,隻剩下溫情濃縮在心頭,難以割舍。可是再難,還是要分離,蒲公英的種子隨風離開母體時,杳然一身,哪裏就舍得下培育自己的溫床?可是最後還是要長大,開始自己的旅程,綻放自己的光芒。
暑假結束,我踏上長途巴士,搖著手跟母親道別,母親今天像是老了不少,眼裏含著淚,臉上細細的皺紋仿佛都透著傷感,唯有那雙眼睛透著自豪,因為我不負她的期望考上了名校,而心裏再清楚不過,我是母親這一生的寄托,我這麼爭氣母親心裏定是很欣慰的。雖然長大後她越來越少誇獎我,但是我知道她對我的好一刻未停。
窗外馬路的樹快速倒退,仿佛成了一條條綠色的線,我貼著窗戶的玻璃,隻能看到母親的身影越來越遠,慢慢地幾乎縮成了一個點,我的視線愈發朦朧,透著水汽的濕潤,我抹了抹眼睛,努力地忍著,心裏默念我長大了,我不可以哭。看著汽車駛去的車道兩旁的景色漸漸陌生,我一陣陌生感窒息而來,陷入迷茫,眼神仿佛沒有聚焦般地注射前方,眼皮開始變重,身體開始慢慢傾斜,我一歪頭,我的世界就陷入了完全黑暗,安靜而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