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在飛速前進的大雞蛋中過了一會兒,雨嘉把手心貼在了艾爾的臉龐:“米歇爾他……不會有事的……”雨嘉弱弱地安慰道。
被雨嘉這麼一碰,艾爾的眼神終於恢複了點生氣,漸漸地緩過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李雨嘉安慰了。在大鐵棚裏,李雨嘉似乎永遠是最需要被安慰的可憐存在,然而現在……
“米歇爾那個混蛋……”艾爾咬緊著牙,淚花忍不住地從眼角滲出來。雖然大夥兒在大鐵棚共同生活了十幾年,但和米歇爾有交流,還僅僅是昨天的事兒。這個瘋狂於研究但是人事上完全白癡的家夥,曾讓艾爾覺得難以交流。然而艾爾萬萬沒想到,麵對那樣生死攸關的時刻,米歇爾竟把生的機會留給了自己。
“真是個怪胎,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和笨蛋!”艾爾狠狠地咬著牙,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滋味兒。就在剛剛,自己還為了一點小小的擔心拒絕米歇爾實驗的請求。而事實證明,大雞蛋的確非常智能,能完完全全的避開全部障礙,即使是巨大甲蟲的包圍圈,也能衝將出來。艾爾能看出,對米歇爾而言,研究的渴求超過一切。很難想象,當自己拒絕米歇爾的實驗請求時,米歇爾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李雨嘉也不再說話了,隻是靜靜地看著艾爾。這樣的時候,什麼樣的安慰恐怕都是多餘的。雨嘉心裏也十分自責,如果自己能順利用出剛剛的能力,也許米歇爾就不會……整個大雞蛋陷入寂靜,隻有在樹林間穿越時,不間斷的摩擦聲。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雞蛋突然減速並停止了運動。信號區出現了紅色的字幕提示“不可逾越障礙”的字樣。艾爾手動打開艙門,紅色土地帶著的血腥氣立刻撲鼻而來,艾爾探出頭去四下望了望,確認沒有怪物在周圍,於是帶著雨嘉跳出了大雞蛋。大雞蛋外壁上,用奇怪的角度插著黑光刀,黑光刀的刀柄上,刻著米歇爾的名字。
米歇爾的黑光刀。艾爾默默想道,他想起胡尼的那把刀被西澤拿去對付埃爾法用了,所以米歇爾這次操作機器使用的是自己的刀,也就是說,在剛剛那樣的情況下,米歇爾甚至連武器也沒有。
隨即,艾爾想起剛才的紅字提示“不可逾越的障礙”,指的是什麼?艾爾向著大雞蛋的正前方看去,毫無差別的茫茫樹林無限向前延伸著,土地依舊腥紅,泛著令人厭惡的血腥氣,並沒有什麼稱得上是“不可逾越障礙”的東西。艾爾回過頭去摸了摸大雞蛋的外殼,尋思著這東西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牆……”這時,雨嘉突然輕聲地吐出了一個字。
艾爾一愣,不知所雲地看了眼雨嘉,又看了看前方的叢林。
“是牆。”雨嘉對著艾爾說道,隨即把手伸向前去,往前走了幾步。隻見,突然間雨嘉的手好像被什麼擋住了。
難道說!艾爾趕忙也往前去,伸直了手向前摸。很快,手在半空中被一種堅硬而微涼的觸感擋住了。這種觸感艾爾曾經感覺過,他知道這是什麼的觸感。
是界牆?為了進一步確認,艾爾大張開雙臂向前摸索著。看不見的巨大牆壁遮擋在艾爾麵前,帶著冰涼而堅硬的觸感,像虛空中平生的巨幕。真的是界牆麼?經過反複觀察,艾爾終於弄清,前麵的樹林和土地隻是這麵牆上顯示的影像,並非真實的存在。這麼巨大而無邊的牆壁,艾爾能想到的隻有界牆了。
雨嘉是怎麼一下就看出來這裏有道牆的?艾爾突然覺得很納悶。
“你怎麼知道這是牆?”艾爾問道。
“感覺……我也說不清……對身邊有一種模糊的感覺……感覺前麵好像有一個巨大的平麵……”雨嘉弱弱地答道。
可怕的直覺。艾爾不得不承認,這個被幾乎被大家遺忘的女孩兒,身上有著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
不過,說它是界牆,又和平時看到的界牆有些不同點。首先,平時的界牆上並不會放映著這樣仿真的影像,平時界牆的金屬身影是能夠被看到的,而這裏的牆簡直就是在故意的隱藏起來。其次,界牆周圍往往會出現草木枯萎的荒涼情況,而這裏完全沒有,詭異的大樹似乎長得格外健壯。也正是因為這裏沒有正常的荒涼帶,所以和牆上投映的影響幾乎完美地銜接在了一起,很難被看出來。
但這的確是一堵巨大的牆沒錯,除了界牆,艾爾還想不到其他的解釋。看來,我們果然還是在大鐵棚內部。
等一下。艾爾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也許這的確是界牆,但可能是界牆的外部,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也許正正站在界牆外看著界牆。不過艾爾深切記著,米歇爾和他說過,如果看到界牆就意味著是在大鐵棚內。會是米歇爾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性麼?艾爾覺得不太可能,按照米歇爾對研究的思考程度,絕不可能想不到這麼簡單的可能性,他和自己這麼說就一定有這麼說的道理。
仔細想想,米歇爾還說過什麼,也許答案就在米歇爾說過的話裏。思考了片刻,艾爾想起,米歇爾還說過,我們住在一個巨大的空心金屬球內,界牆就是金屬球的殼。此外,米歇爾還說過,這個大雞蛋十分智能,能夠繞過一切障礙朝著規定的方向前進。把這兩條放到一起來想的話,如果我們現在在界牆外,那麼界牆構成的金屬球就是一個球體的障礙物,如果大雞蛋真的能繞過一切障礙,那麼它應該不會停下,而會繞過一個很大的弧繼續前進。
沒錯,就是這樣。也就是說,能讓大雞蛋停下的可能性隻有一種,那就是我們在球型內碰到了界牆,因為界牆把我們整個包在裏麵,所以這才稱得上“不可逾越障礙”,因為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繞過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