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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算寬敞辦公室裏,回蕩著古典的樂律。
它出自一位失蹤的半神之手,演奏之神小貝多芬。
除了樂律本身,整個房間寂靜無聲。艾爾仰麵倚在他的椅子上,雙目緊閉。
這一時刻,艾爾是整個辦公室的中心,路老先生和死嬰都在全神貫注地看著他,期待著他的神色變化。
這是死嬰的注意,他完全沒有懷疑艾爾能夠從音樂中聽出語言的能力,更有甚者,他竟然猜測艾爾可能能夠從中聽出更多的東西。
於是死嬰決定,在整個房間內用立體環繞音放這首曲子,所有人保持肅靜,給艾爾一個最寧靜的環境去分析這首曲子中暗含的內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艾爾已經懂得了粗淺的樂律之時,大概是伯牙在他腦海中留下的餘韻所致吧。總而言之,艾爾不單單能夠聽懂這首曲的樂譜,更能夠聽懂其中巧妙的樂律手法。
但更重要的還是艾爾有生具來的那種本能——從樂律中感受主人想要傳達的意思。
當整個房間環繞在這首樂曲之中,艾爾也終於能將整個識海融入這首曲子的意境之中。起初還有些艱難,但是漸漸地……漸漸地……樂曲的音律似乎慢慢變得淡薄了,而取代之的是一幅模糊的畫麵緩緩融入艾爾的識海。
而這時……
眩暈感……這種熟悉的眩暈感……艾爾的精神完全放鬆著,雖然有信源力量的加護,但是敏銳的感官依然能夠讓艾爾捕捉到身體的任何感覺,隻不過在信源力量的防衛下,他的肉體不會因為一些不良症狀而痛苦罷了。
艾爾當然知道這眩暈感意味著什麼,他太熟悉了,太熟悉了。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沉浸在樂律中感受到了這種眩暈感,這多少讓他有些驚訝。但是驚訝之餘,他也十分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讓意識淡去——向著另一個識海邁進……
……
……
當艾爾的視線重新恢複時,他看到自己正處在一個夜晚的小屋之中。
點點星光從窗外散透進來,給整個小屋投上了一層銀白色光輝,恍若一層聖潔的輕紗,籠罩在這深夜的小空間裏。
然而,這小屋中的陳設卻是頗為煞風景。一堆髒衣服雜亂地鋪陳滿地滿桌子,椅子上散亂著幾瓶開了的藥罐,一些黃黃白白的藥粒兒胡亂灑在凳子和地麵上。一架古典鋼琴立在房間的角落,破敗的琴蓋子上有好多利刃砍過的傷痕。一條斷了腿的琴凳倒在地上,好像被什麼人瘋狂地砸過。
另外……還有一個歇斯底裏的瘋狂的人……
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從麵部看上去大約隻有三十多歲的年紀,但是卻是一頭雜亂的白發。此時的他正雙手痛苦地抓著頭發,掙紮地在床頭翻滾著,喉嚨已經喊得喊不出聲來。他看上去是否難受,好像正受著什麼殘忍的折磨一般。
然而,艾爾環視整個房間,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其他人,也看不出任何讓他感到折磨的原因。好像折磨他的東西並不是在這個房間裏,而是在他自己的——噩夢之中。
噩夢!?
想到這兒,艾爾突然明白了什麼,他心中越發確信這件事和“她”有關,也隻有“她”能夠用夢境去如此折磨一個人。一直以來,艾爾在別人的識海中都是來去自如,可是唯獨有一次,也是在別人的識海中遇見了“她”,結果讓他在真實世界的肉體都被封印了起來。
“她”的可怕,不同於卡爾德穩健的作戰能力,不同於龍神和血宿震撼的破壞力。如果她的力量浮於表麵,也許艾爾就不會這麼在意她了。而她真正可怕的地方,正是在於:艾爾至今為止也無法摸透她的實力,艾爾甚至希望她的力量能夠像龍神那樣能夠被清晰地感覺到也好。然而她偏偏不是,她看上去清純嬌弱,誘惑柔美,可是那迷人的一顰一笑間,卻可能藏著致命的刀。
在前紀元公元2139年,我真的要和你再次相遇了嗎?艾爾暗暗問著自己,他心中緩緩吐出了那個名字——洛麗塔。
西界之洛麗塔,想必目前的半神學會還沒有遭遇過真正意義上的第七層英靈。在他們眼中,王靈似乎就是從黑洞降臨的最可怕的靈種了。
可是他們不知道,在黑洞的那頭還有這樣一批比王靈更加可怕的存在——深居在信源內三層的英靈。她們或許已經在某個黑洞中來到了這個世界,或者說,他們或許壓根就不需要依靠尤裏安事件釀成的這些黑洞而到來。至少向洛麗塔這樣英靈中至高的存在,信源界的死亡地帶都無法阻攔她的腳步,區區物源界和信源界的大門又能奈她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