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這外灘上響起，泥濘，拖遝，一如此時閔敏的心情，畏懼與遲疑已經成了主角，閔敏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找到昨晚那個地方，她甚至已不確定那個地方自己是否已經走過了。
腳步停了下來，到底是衝動了，閔敏駐足在江邊，透過雨幕看不清江對麵的風景，視線越來越模糊，直至雨水滴在臉上，視線才又清晰了幾分。
可以死心了，應該死心了，現實是最好的清醒劑。
閔敏撐著傘繼續向北，這次沒了期待腳下沒了猶豫，隻是看一看雨中的外灘。
心中的鬱結隨著雨水悄悄地離去，閔敏直覺心情好多時，打算轉身離開，一把撐開的黑傘卻模糊地映入眼簾。
還來不及思考和猜測，雙腳已向黑傘跑去，後麵濺起的水珠打在了褲腿上。
跑步聲驚動了撐傘人，隻見那人轉過身看向閔敏，距離已經拉近，是他！
淚水飛出了眼眶，閔敏在他跟前瞬時停下了腳步，意外和驚喜在她的臉上一閃而逝，快得像是幻覺，隻有臉上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讓人相信剛才飛跑過來的人是她。
今晚他沒有帶口罩，一張臉完全暴露在傘下，眼尾稍稍上揚的眼睛，筆挺的鼻梁，薄薄的雙唇，讓閔敏可以盡情地釋放心底滿滿的渴望，盡管她心裏非常明了這是趙又澤，她很清楚這樣飲鴆止渴是多麼危險，可是此時她真的想不了那麼多，原來今天的平靜隻是她心性使然壓抑了自己噴薄的情意，一旦壓不住竟如此的不可理喻，不管不顧。
“能再見到你，真好。”閔敏的眼睛注視著這張夜裏都不會入夢的臉。
那人應該是察覺到閔敏此時眼睛看到的並不是自己，臉色微變並側過臉，“我坐今晚的飛機去北京。”
“今晚？”閔敏下意識地看一下手表，此時竟已經八點多了。
“十一點的飛機。”那人平淡的口氣裏夾帶著他改不了的台灣腔。
閔敏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告訴自己，也不想去猜測他為什麼今晚會出現在這裏，她害怕自己會猜不中事實反而讓自己陷入進退不得的境地。
“北京的簽名會在朝陽廣場。”那人繼續道。
“嗯。”閔敏隻是輕輕地應一聲。
“朝陽廣場附近有幾家酒店還不錯。”
“嗯。”她依然隻是應了一聲。
那人轉過臉，“你去北京嗎？”
“去。”閔敏看著他，輕聲回道。
“還簽夜華嗎？”那人的眼睛似乎想看透閔敏，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一絲表情。
“嗯。”閔敏卻轉過了頭看向江麵。因為她發現，對夜華的感覺似乎到了更熱烈的地步，這兩天並沒有如她所希望的那樣變淡。
那人聽到她的回答，臉上的神色隻是微微一動，卻沒有開口說什麼，隻是看著閔敏的側臉，那張透著倔強與憂思的臉。
過了些許，他才轉過臉看向江麵，卻錯過了閔敏轉過頭時那一抹暗淡的微笑。
閔敏繼而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大理石鋪的地麵，“你，今天”你想問什麼？閔敏突然驚覺到自己似乎妄想了，而且妄想對象也弄錯了，他不是夜華，問了得到的回答也不是夜華的回答，閔敏停了，她重又抬起頭，看著那張側臉，他隻是安靜地站在自己身邊，可是為什麼卻感覺很滿足，隻是這樣能看到他，自己心底的渴望就那麼安靜，不再咆哮，不再翻滾。這樣也很好！